正说着,那老掌柜被章年美的两个手下架着到了,刘载离也跟着进来了。
深更半夜,被人从床上捞来,老掌柜吓得面色发白,连忙跪下:“小将军——”
“赶紧说,这玉水滴是怎么收进来?”夏臻急得就差钻到他脑子里。
“回……回小将军,是个中年妇人卖给我的,成色不错,但她不识货,我只给她十八两银子。”
章年美叫道:“不要说多少银子,说那卖玉坠的妇人长啥样?”
“黑巴巴的。”
“……”众人被掌柜回得无语了。
章年美着急的问,“这妇人有别人认识吗?”
“这倒没问,但……因为东西好,我留了个心眼,让小伙计跟了一段路,有个瘸腿男人在拐角处等他,我看他们翻不起水花,也就没管了。”
刘载离突然开口,“当契上写了什么姓氏?”
“陈黄氏。”
夏臻马上抬头:“赶紧给我去查。”
“是,小将军。”
不仅夏臻人的出动了,刘载离身边的人也出动了,两个年轻的贵公子,把兴安府抄了个底朝天。
子夜都过了,兴安府衙门内所有的人都被派出去了,所有三教九流的地方一个不漏的开始盘查抓人,闹得全城皆恐。
“怎么回事,怎么半夜抓人?”
“是啊,出了什么事嘛?”
“听说在抓强盗。”
“强盗?”
“嗯。”路人甲说道,“你们发现没有,只要姓陈的,只要瘸腿的,都抓走了。”
……
人群中,陈狗子吓得转头就跑,跑到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天热得的跟蒸笼一样,陈家人睡在院子里,听到大儿回来。
陈父问,“外面怎么回事?”
“爹,麻二娘说得怕是真的。”
“什么真的?”
“我们活不过现在。”陈狗子吓得直发抖。
“我呸,乱说什么。”陈黄氏正搂着银绽子做美梦,被吵醒了,一醒就听到儿子说这话,气得蹬了儿子一腿。
“娘,外面在抓姓陈的,还有瘸腿的,这不是抓我们嘛。”
“啥?”陈黄氏终于被惊醒了,抖抖索索朝破院门口跑,搜人的衙差吆喝着已经来了,“所有住户,呆在原地不要动,等待官差核查身份,如有违抗者,就地抓捕,流放三千里。”
“怎么办,怎么办,我的银子,我的银子……”
陈家人想逃,可前后都是官差衙役,那里逃得了,没两下就被抓住了,衙差顺手就抢了陈黄氏抱在怀中的银绽子。
“一个破落户居然有这么多银子,不是强盗是什么,给我抓起来。”
“是,张捕头。”
“走,赶紧回禀王大人去,咱们也领一功。”
“好咧,张捕头。”
“银子,我的银子……”陈黄氏猛得扎了衙差的手要过去抢回银子,被衙差他揣你踢,连狗都不如。
“娘……”
“家婆子……”
……陈家人鬼哭狼叫的声音,淹没在满城搜寻中。
子夜正是花月楼生意最好的时候,楼子里内突然涌进了许多衙差士兵,里里外外,楼上楼下,被站满了。
所有的客人一动不敢动,就算衣裳没穿的也被衙差压在刀下。
老鸨吓得脸色唰白,安静之中,章年美腰别大刀进来了,目光炯炯,扫了一圈。
“章小将军——”有认识的人,老鸨马上跟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你……怎么来了?”
“哼,我来要向你报备。”
“贱身不敢。”老鸨立扑嗵一下跪在他面前。
章年美理也不理,挥了一下手,“人呢?”
“谁……谁……”
“今天晚上,陈黄氏带过来的。”
“……”老鸨吓得软瘫在地,看了眼站在正厅中央的年轻人——镇国将军府的小主人,她还是认识的,没想到竟是真的,竟是真的,“音娘,音娘赶紧把人请出来,赶紧……”
“是是是……”中年妇人连忙朝后院跑过去。
老鸨吓得连忙掏出怀中的卖身契,这张她还没来得及上锁的新契子,赶紧双手呈给了章年美,“章年美,嵌贱妾有罪,有眼不识泰山,求你饶过贱妾吧……”
章年美把契子递给了夏臻,他看也不看就撕掉了,浑身上下冷的跟块冰似的,目光却一直朝中年妇人离开的地方看着。
不一会儿,中年妇人带着麻敏儿出现在众人面前。
“敏儿——”夏臻灰沉的双眼一下子亮了。
“夏臻……”不知为何,看到这个风尘仆仆的年轻人,麻敏儿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飞奔朝他跑过来,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胸堂,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裳。
“敏儿……我的敏儿……”夏臻亦紧紧的搂着小媳妇,下巴紧贴着她的头顶,多少天的奔波,多少天的劳累,在这一刻全都化为乌无,只有柔情细语。
老鸨的身子已经抖得如筛糠,上下牙磕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醒目。
相拥的二人转头看向老鸨。
章年美问:“老妹,你没跟妈妈说一声,说你有人罩着?”
“说了。”麻敏儿讥笑,“人家不信。”
“啥,不信?”
“嗯。”
“他格个老子的,敢不信。”章年美伸手就挥鞭子抽打老鸨。
一个妩媚的妓人跪爬到章年美脚边,“章将军,救你饶了妈妈吧。”
“她该死,居然敢收小将军的媳妇。”
“……”
媳妇?刘载离双眼猛的一束。
“章将军,贱妾求求你了,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妈妈吧!”
“柔月,你不会以为爷睡了你,你就觉得自己能攀上情分了,你倒是脸大啊。”章年美冷冷的瞪眼哼道。
“将军——”花月楼头牌柔月伏身在地,泪流满面,是啊,不过是风花雪月、逢场做戏,自己一个姐儿又有何资格求人呢。
麻敏儿暗暗叹了口气,头埋到夏臻怀里。
夏臻轻轻拍着她后背,双眼瞄了眼风流的章年美,双眼耷了一下。
章年美叫道,“王大人——”
“下……下官在。”门外,同知王大人听到叫声,连忙小跑进门,目光扫到了夏臻,居然有小娘子倚在他怀里,这是什么画风,不是说镇国将军府的小将军不近女色嘛,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就抱上了呢?
章年美朝他叫道:“老子不管这楼子背后的靠山是谁,现在就给我捋掉,明不明白?”
“章……”王大人连忙收回心思,一脸无奈的看向章年美,章家的小混账可不是叫着玩的,办起事来,六亲不认啊!
“咣……”章年美哗一下抽出佩刀,“你敢不捋?”
果然六亲不认,王大人连声答应:“将……军,没有……没有的事,下官马上……马下就捋。”
“哼!”章年美放回刀,说:“王大人,姚大人在平定,这府城就你最大了,你要是不办事,我让你最小。”
“是是是,下官明白了,下官明白了。”王大人吓得一身冷汗。
一路逃命,一路惊险,麻敏儿已经无力去看这些人的下场了,倚到夏臻怀里,“我想睡觉。”
“那你就睡吧。”
“嗯。”倚到男人坚实厚重的怀里,麻敏儿站着都睡了过去。夏臻一个公主抱抱着她出门。
“小娘子,饶命啊,饶命啊!”老鸨叫着哭着爬着,老天啊,怎么会这样,居然真是小将军的人啊,镇国将军府可是翼州的天啊!
刘载离目光跟随着夏麻二人,久久没动弹。
门外,捕头候在门口,上前行礼,“小将军,陈氏罪妇已带到。”
夏臻撇了眼,目光如刀。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陈黄氏要爬过来,被衙差制止了,她哭着叫着:“麻二娘,麻二娘饶命啊,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要不是抱着小媳妇,夏臻抽刀就能砍了那贼妇。还没有睡沉的麻敏儿被鬼吼狼叫吵醒了,轻轻睁开眼,“夏臻,你别杀他们。”
“留着这些贼人干嘛。”夏臻冷冷看向陈黄氏,这个胆大妄为的贼妇,恨不得现在就拿刀杀了她。
麻敏儿挣扎要下来。
“我抱着你。”
“夏臻,你跟王大人说,一切按王法办事,陈黄氏一家人,所有的罪行累加起来,该判什么罪就什么罪,我们就不要管了,好吗?”麻敏儿看向夏臻,为了她,他又瘦了,她心疼极了。
“好,都听你的。”夏臻抬头,“王大人,听到了吗?”
“下官听到了,听到了。”王大人连忙上前行礼回话。
“所有的罪,明白吗?”庄颢提醒。
“明白,明白,下官一定查实,据实办案。”
“嗯。”夏臻转头,看向花月楼,“这地方你也没少来吧。”
“小将军,下……下官没有。”
夏臻冷笑一声,抱着小媳妇就走。
王大人魂就差吓掉了。
陈黄氏仍在苦苦挣扎:“麻二娘,求求你,饶了我们吧,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麻敏儿让夏臻放下她,走到陈黄氏跟前,“四年前,你就卖了不少受灾的孩子吧,‘天道轮回’,你居然有脸说天道,我不动手,让王法说话,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逃脱得了王法。”
“我……我……”陈黄氏吓得脸色发白。
陈狗子父子吓得搂住其他孩子,像狗一样缩在角落。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麻敏儿蓦头转头,再次贴到夏臻身前,“我们走吧。”
“嗯。”夏到伸手揽住小媳妇的小腰,“咱们回去。”
庄颢回头看了眼章年美,他连忙靠近他,“什么事?”
“这里的事给同知,我们有更重要的事。”
“好,我明白了。”
章年美连忙走到同知跟前,“尽快处理,不要给我徇私,明不明白?”
“下……下官懂。”
“要是徇私,结果你懂的。”
“是,下官明白。”
章年美挥了一下手,他手下的军卒瞬间撤离了花月楼。
花月楼内,刘载离低头。
随着夏臻的人撤离,刘载离的暗卫悄悄进了楼子,“郡王,大事不好……”
刘载离蓦得抬头,“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