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冲击太大了,孙先生瞳孔都在地震:“何、何女士让我来的。”
老冯出去拿东西了,应该是忘了关门。
商领领把帘子拉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随便乱闯。”
进来之前孙先生对遗体修复只有字面上的理解,现在他两条腿都在打颤。
商领领很少在殡仪馆发脾气:“还不滚出去。”
孙先生把因受惊而大张的嘴巴闭上,拖着不听使唤的两条腿,艰难地往门外挪。
“慢着。”
孙先生刚摸到门把手,四肢僵住。
身后,女孩子的声音好听是好听,但在眼下的环境里,有种让人窒息的冰冷感:“冒犯逝者是大不敬,鞠三个躬再出去。”
殡仪馆是个只要细想都会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孙先生僵硬地转过身去,惶恐地鞠了三个躬,迷信如他,恨不得把腰弯到地上。
他软着双腿回到了停车场。
何婉林见他一个人回来,表情不悦:“商领领呢?”
孙先生还没缓过来。
“哑巴了?”
孙先生擦了擦冷汗,声音哆嗦:“在在在修复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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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白天到晚上,遗体修复了很久。
逝者的母亲早就哭干了眼泪,抱着一个书包,呆呆地坐在走廊的地上。
校方的人吃完饭回来了。
他们居然还咽得下饭,地上傻坐的母亲抬起头,眼神呆滞、空洞:“是你们杀了他。”
校方的负责人生怕不好的言论会影响到学校声誉,立刻反驳说:“蒋女士,你的心情我们很能理解,但王岳州同学是自己从楼顶跳下去的,我们所有师生在下面都看到了,没有任何人推他。”
尸检结果一出来,校方就发了声明。
“你们推了。”逝者母亲扶着墙站起来,她只有一只手,手指一一指过面前的几个人,“你,你,还有你,你们都推了。”
“蒋女士,请你说话——”
“因为他身上有鱼腥味,你们让他一个人坐在后面,因为他学习不好,你们让他当着全校人的面检讨,因为补课费晚交了两天,你们找他谈话,因为他没有父亲,只有个卖鱼为生的残疾人母亲,你们就放任他的同学对他指指点点,对他冷眼嘲笑。”
她从儿子的书包里,拿出来一本日记本,翻开,抚摸上面的字迹:“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凶手,我也是……”
校方的几位负责人全都一言不发。
周姐从遗体修复间出来,走到逝者母亲面前,鞠了一躬,把满是血迹的一张纸双手递给了她。
纸上只写了一句话:“妈妈,对不起。”
那是逝者跳楼前紧握在手里的东西,他的母亲抱着那张纸,坐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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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景召来殡仪馆接商领领,他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她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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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后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