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姐说:“已经在路上了。”
女士接了个电话后,冲厨房说了句:“家属说要再加两桌。”
殡仪馆厨师,彭艳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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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拍摄组已经粗略地走完了殡仪馆的大半圈。
拍摄组又来到了整容区。
走廊里有家属在争吵,是两位女士,其中一位挺着个大肚子,她被另一位推搡着撞到了墙上。
前者是往生者明明的继母。后者是明明的生母,她手里还抱着一个足球。
明明的父亲也在,他护着怀孕的现任妻子,对前妻发火:“你够了,倩倩还怀着孕。”
“是啊,她还怀着孕,但我的孩子没了,他才五岁,才五岁……”她拽住怀着前夫孩子的女人,发了疯一般地撕扯捶打,“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明明。”
继母外出,将明明锁在了家里。
明明从七楼摔了下去。
“赵甯,你有完没完。”明明的父亲护着自己现在的妻子,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
当然,他也伤心,他的儿子没了。
但他不会有明明的母亲伤心。
“没完,这辈子都没完!”她坐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足球掉在了地上,滚到门口。
门开了。
商领领从修复间里面出来,捡起地上的足球。
明明的母亲过来抓住商领领的手:“我家明明说,他长大了要当球星,师傅,我孩子的腿……”
“都好了。”整容组三个人花了将近三个小时将明明的遗体修复完整了。商领领把球递给明明的母亲,“去看看他吧。”
明明的母亲抱着足球去见儿子最后一面。
商领领抬头,看见了镜头,也看见了镜头后面的景召。
她没摘掉口罩,走到景召面前。
“我去换衣服。”
天气太热了,遗体用了很多的防腐剂,她身上味道很重。
景召拉住她,握了握她的手:“你辛苦了。”
遗体整容师,商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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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上午的拍摄之后,景召去办公室找商领领。
她趴在自己的桌子上,精神恹恹的:“刚刚有拍到走廊的家属吗?”
景召把旁边的空椅子拉到商领领身边,他坐下:“有拍到。”
“会剪掉吧?”
“会剪掉。”
他不会用别人的悲伤来当素材。
所有入镜的家属贺江会挨个去交涉,不愿意出镜的,后期就剪辑掉,愿意的就会签订合同。
商领领动动脖子:“我不会得颈椎病了吧,脖子好痛。”
景召有技巧地给她捏了捏后颈:“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去。”
商领领很怕看医生,很怕做检查。
景召哄:“乖,得去。”
遗体修复大多很费时,一次站个几小时是常有的事。商领领腰已经不好了,脖子好像也有职业病。她的同事也都差不多,这一行做久了或多或少都有些职业病。
她不管办公室里还有别的同事,伸手去抱景召。
景召拍了拍她的头:“有人。”
在办公室搂搂抱抱影响不好。
商领领不撒手:“我不管。”
周姐她们几个识趣地出去了。
景召任由商领领抱了一会儿,看了眼时间:“该去吃午饭了。”
“我不想吃。”
每次修复完,她都不想吃。而且她最近共情能力见长,越来越容易代入家属情绪,修复工作结束之后,需要时间缓冲。
景召的电话响了,他腾出手,接了电话。
方路深打来的,说案子的事。
挂了电话,景召和商领领说:“杀害岑永青的凶手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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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立被抓了。
老张把岑永青遇害医院及附近的监控排查了数遍,发现了关键性证据——一副沾到了湿疹药膏的橡胶手套。
鉴定科在药膏里提取到了DNA,老张查了季寥寥身边所有人,岑永青遇害那天,韩立恰巧不在帝都,季攀夕也不在,重案组提取了二人的DNA,其中韩立的DNA与药膏里提取到的DNA完全吻合。
他被拘留后很快认了罪,说自己是拿钱办事,是帮商宝蓝灭口。他卡里也确实多了一笔来路不明的巨款。
录完口供,老张陷入了长时间的深思。
“你相信韩立的话吗?”
方路深说:“不信。”
韩立被抓,因果链连起来了。帮商宝蓝灭口岑永青这件事,正好是季寥寥杀商宝蓝的动机。
“我也不信。”老张被这个案子搞得都日渐消瘦了,“但现在死无对证了。”
商宝蓝死了,韩立又绝口不提季寥寥。
在韩立录口供之前,律师来见过他。
“季总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律师转述,“不用担心你的父母兄弟,他们会得到妥善安置。”
再说季寥寥。
她目前被关押在看守所,她的律师唐韵今天也来见她了。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让我认罪?”唐韵进来说的第一句话是叫她认罪。
唐韵点头:“对,认罪。”
怎么能认罪!
季寥寥不想坐牢,她不愿意,暴躁地拍了桌子:“我要换律师。”
唐韵泰然自若地继续说:“你致使商宝蓝坠楼的证据确凿,不认罪不行。”
“我请你来,是要你想办法帮我脱罪,不是教我认罪!”
“如果做无罪辩护一定会输,不如辩护成过失致人死亡。”
季寥寥听不懂二者的区别。
唐韵不紧不慢地引导她:“二十七号那天晚上,你去见商宝蓝之前是不是喝酒了?”
季寥寥说:“是。”
她糊弄队友做假证时说的酒驾并不是作假的,那天晚上她的确喝了酒,也有人能证明她喝酒了。
唐韵又问:“你喝醉了吗?”
“没有。”
她只是喝了,没醉。
唐韵纠正:“不,你喝醉了。”她俯身凑近,眼神意味深长。
季寥寥似懂非懂。
季攀夕的车就停在看守所外面。
唐韵从看守所里面出来,走到车门前面:“季总。”
季攀夕对她点了点头:“舍妹的案子有劳唐律师费心了。”
“季总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