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搁在膝头的手已经握成拳头,他心疼离烟。
“在美国时。”毛毛说,“她独自一人过生日,她说很想妈妈。过年时她不能回国,她说很想爷爷,给爷爷打电话时偷偷哭了,我在想,她一定也想妈妈,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父母都不来看她。后来她被绑架,我把她救出来,她也说很想妈妈,但那次,您还是没有飞去美国看她。”
“你在美国就认识她了?!”曼文不可置信。
“她在美国救过我。”毛毛说,“当时我们住在一起。”
嘭,曼文砸碎了她的茶杯。
“她会是有多么孤单,才会收留一个萍水相逢的男人?她会是有多么寂寞,才会在生日那天游走在大街上?你知道她在美国的生活吗?她的同学嫉妒她的成绩,合起来欺负她,她没有舞伴,圣诞夜只能被人羞辱,她从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动人,那晚我站在她的身边,生怕别人从我身边抢走她。”
毛毛坦荡看着曼文:“我刚才说的这些,您都知道多少?”
曼文恼羞成怒:“所以你就敢碰我的女儿?你这种人怎么配娶我女儿?当年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
毛毛也站起来,他不比任何人差,他比任何人都爱她:“我谢谢你了啊,你也剃了我的头发,我俩互不相欠!”
对毛爷爷来说,能够原谅剃了他头发的人真是一件足够表现诚意的事情。
他与曼文在那边大眼对小眼,一直看戏的某人缓缓出声:“你们这种人?”
盛爷站起了起来,单手插袋:“我也是你说的这种人,在你抛弃我离开三千港后,我混了黑道,我用这样的身份为老爹报了仇,你找到我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丢人的,但原来是你一直觉得我丢人,呵,说清楚了也好,我本来也不想突然有个妈,别扭死了,你以后也别来找我,我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阿赞!”曼文自知说错话了,可为时已晚。
“走了。”盛赞朝毛毛看去。
“阿赞!”曼文跑上去拉住盛赞,“妈妈刚才太生气了,是妈妈的错,妈妈跟你道歉。”
盛爷看看拉着他衣袖的那张保养得意的手,缓缓垂下眼帘,他的老爹有一双饱含风霜的粗糙大掌,那双手每天浸卤一锅卤味,为了攒钱给儿子念书,那双手为儿子撑起一个家,那双手无所不能……他的老爹,没能活到今天。
盛爷不高兴就不会给谁面子,他拨开曼文的手:“不要碰我。”
曼文又悔又恼,恨恨看向惹起事端的毛毛。
盛赞抬脚往外走,毛毛随后跟上。走出来后,两人站在车旁,毛毛歉意地表示:“阿赞,都是为了我,抱歉。”
盛爷耸耸肩:“干你屁事?脸皮不要那么厚。”
他坐进车里,毛毛还不舍得上车,他仰头看向高高的城堡,那里面有他的公主。
盛赞问:“要不然我进去道个歉,让她把离烟放出来你俩见见面?”
“开什么玩笑?”毛毛坐上车,“她不就是看不起我么?没关系,我会努力赚钱的。”
毛毛将车驶离这片冷血的地方,告诉盛赞:“烟烟跟我说过,她算过我家店面的价值,我打算按她说的那样,开连锁店,第一家分店我要开在玉城。”
车子这时停在红灯前,一直沉默的盛爷幽幽一句:“你已经有很多钱了。”
毛毛摇摇头:“上次给飞飞老爹治病全花光了。”
“不,我是说,你很有钱,我名下的企业你都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阿毛,兄弟俩,不用跟我客气,也别太感动,我是存着给毛爸毛妈养老的。”
砰!毛毛的车头撞上前面车辆的屁股,狠狠亲了一口。
“我靠!”车上下来两个男人,捂着脖子往这边来。
“蠢!快倒车!”盛爷敲毛毛脑门。
“不行!这里有摄像头!”毛毛简直是驾考学校的模范生。
“我靠!”这一句是盛爷爆的,“摄像你的头!给老子倒车!”
呲——后退,急刹,掉头开走,一系列动作如云流水,开到公园边上时,毛毛停下车,把盛爷从车上拉了下来。
他红着眼眶,平日里唠叨的嘴这时一点都说不出来,盛爷特想欺负这样的阿毛,但又记得家里女人说要好好疼他,所以只能摊手站在一旁看他感动到不行不行。
毛毛好不容易憋出一句:“那我跟烟烟的事你不反对了?”
“反对啊。”盛爷望着天。
阿毛又变了脸,委委屈屈的。
“老子有那个时间反对吗!谁爱管你啊!”盛爷爆出一句,深觉自家阿毛智商负数。
毛毛抽抽鼻子:“我知道的,你其实挺疼妹妹。”
“靠,老子是疼你!”盛爷一脚踹过去。
毛毛硬生生受他一脚,抬起头来看着他家阿赞笑。
盛爷恩了声:“她那个瘸腿未婚夫我看着碍眼,不如你招人疼。”
毛毛再也不磨蹭了,扑过去抱住盛爷,说阿赞少爷对他最好最疼他。
公园里的小屁孩们见到这一幕纷纷仰着细脖子问老师:“老师,那两个叔叔在干什么?”
幼儿园老师赶紧把小盆友们带走,避免让他们看见这样有伤风化的画面留下童年阴影。
毛毛在盛少爷身上蹭啊蹭:“什么叔叔啊?我还没结婚呢,是哥哥么。”
盛赞笑了,摸摸毛,让他:“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