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皇后怜悯,询其本意后,准她出家为尼。太子被废之前几日,原本在家中等待出家修行的崔秀容,一夜之间突然不知所踪。不过……”
李世民目光转冷:“以那杨广的德性,无论是崔秀容清白被毁,还是崔秀容的突然失踪,只怕都与他脱不得干系。”
扶英倒吸口气,只觉得自己牙齿缝都透着冷意:“公……公子的意思是,这……这崔秀容……竟……竟是被……”
他话说不下去,只见李世民点了一点头,又掏出一只火漆小筒,拔出一张书满了蝇头小楷的丝帛给扶英看。
“这是……高大人的笔迹啊!是长孙小娘子请他传的话?”扶英吃惊道:“这崔瑥之竟然有意隐瞒自己的姓氏净身入宫!他,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不是隐瞒自己姓氏,他是自甘被族中除名……”
李世民垂下眼睛,淡淡道:“辅机已然打听过了,这崔氏姐弟当年父母早亡,虽身为嫡宗长房,却也受尽族人欺凌。尤其是崔瑥之,他父母去世之时,他尚未满周岁。是他长姐崔秀容力排众议,以一介弱质女流,辛辛苦苦在那虎狼环伺的环境中抚养长大,教养成人。
可以说,若无崔秀容,崔瑥之早已不在人间。
所以对崔瑥之而言,其长姐不仅为姐为母,更为师为天。崔秀容失踪时,崔瑥之年方九岁。眼见长姐清白被毁又死多生少,自然心存恨意,决心要查清真相,甚至进宫报复昏君,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
“怎么了?”扶英看着李世民莫测的神情,心中一动:“公子莫非觉得,这崔秀容尚在人间?”
“不止——只怕她此时,还就身在宫中。”
李世民坐直身子,看向扶英:“阿慈在信上可说了,她今日午后曾在宫中,听到过彩绣院女子的哭声。
扶英,你说这崔瑥之为了复仇,甘心抛弃自己氏族第一姓的嫡宗出身,又自绝身后,忍辱入宫这么久,且费尽心机获得皇后信任,甚至让他做萧映容入宫时的行侍……
你说,他明明有大把机会可趁杨广到后宫之时下杀手,却为何迟迟未动?”
扶英心中一动:“莫非……莫非他也发现,崔秀荣就在彩绣院中?”
“不止……”李世民再抬起头,看看星星:“只怕……他还有更大的企图。而这企图,也与萧皇后,甚至是他们所出的诸皇子有关……”
李世民猜的不错,此时,已化名阿瑥的崔瑥之,正站在皇后寝殿前。他白净的小脸上,尽是阴沉之色……
杨广……萧氏……还有他们所生的孽种……
阿姐……你且再忍耐一番。
还有九日……还有九日!
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随即衣袖一甩,崔瑥之匆匆离开。
而就在他离开之后,一道秀丽的身影从柱后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