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所有的国事都了然于胸,还有皇帝的心理、大臣的态度、也都一目了然,这个官职的分量也就可想而知。
新学党人的能量绝对可观,旨意下来时,竟然是任命王安石和司马光同修起居注。而且因为担心两位道德君子会不高兴,王雱他们甚至没有提前知会两人。
结果就出了篓子——王安石嫌这个工作太无聊,天天跟着皇帝像个尾巴。什么鸡毛蒜皮的都得记,实在太琐碎。而他现在当着度支判官,正有滋有味,想要大干一番,所以经不肯接旨。
那厢间,司马光坐了两年冷板凳,好容易挪挪窝,又是这么好的金窝,自然千肯万肯。然而一听王安石不干,他要是答应的话,就被老王比成‘官迷’了。这可是要沦为笑柄的,于是两人就此联袂上演了一场千古罕见的辞官大戏。
政事堂的相公们,起先以为两人不过是有意客气……这也是当时的官场风气使然,大家都喜欢辞官,真真假假的,但大都是既想当那啥,又想立那啥。
但王安石却是来真格的,于是五次下诏,他便五辞诏命。
司马光紧瞅着王安石,见这家伙反复辞官,便也跟着五辞诏命。
但到第六次时,司马光以他智慧的大脑盘算着,如今已辞官五次,面子挣了不少,也该见好就收了。再搞就要弄巧成拙了,所以‘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任命。
大家以为,司马光一旦接受任命,王安石估计也就不坚持了。
却没料到,这老倌竟然八辞任命,依然坚决不干!
这下相公们火气大了,也是存心想治治这家伙的拗劲儿。竟下了死命令,让人跑到三司,把诏令直接交给王安石,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拿回来了。
王安石也是个牛人,一见到有人来送诏书,竟放下手中的账本尿遁。
谁知道对方也是个蒙人,竟把诏书放在他的书案上,转身就走。
王安石蹲在茅房里,见对方这么快就走人,登时意识到不妙,蹭得窜回值房中,果然见诏书躺在桌上。马上想也不想,拿起诏书便追了出去。
那人一见他追上来了,赶紧撒丫子就跑。
却忘了这是在谁的地盘,只听王安石大喊一声:“拦住他!”
三司乃钱粮重地,自然有层层守卫,卫士们见判官大人下令,想也不想,便将那人拦住。
王安石大步追上来,将诏令塞回他的怀里,然后往外一推道:“放人!”硬是让他把诏令又带了回去。
王大圣人这次辞官力度之大,前无古人,偏偏宋朝人就吃他这一套。认为他志行高洁,不务虚名。但越是这样,朝廷越要重用他……
几个月后,富相公专门和王安石谈话,然后诏下,任命他为知制诰……
这次王安石只是略作犹豫,便接受了任命,以免‘干溷朝廷’。
几十年后,回忆起此事时,司马光仍然追悔莫及,只恨自己不够男人,没能坚持到底。
当然,这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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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司马光才刚刚上任,按说以他的工作性质,不应该多嘴,尤其是可能会得罪皇帝的情况下。
但是他是个有原则的人,遇见违背自己观念的事情,还是要不吐不快的。他接连上了《论公主内宅状》及《正家札子》,矛头直指公主,说她一向不孝顺家婆,不尊重驸马,骄恣之名闻于朝野内外!听说在此番入宫之前,公主还曾殴伤杨氏,不但全无傀疚之意,反而夜扣宫门,入诉禁中,完会无视宫禁周卫、君父安危!
他还将矛头指向了梁怀吉等人,说‘公主夜扣宫门后,外人喧哗,咸有异议,皆称公主宅内臣数多,且有不自谨者。公主与夫家不协,或为内臣离间所致。’并为李纬辩护说,驸马事公主素谨,并无大过。眼下是非分明,若降罚李纬而维护公主,于情于理都有失公允,皇帝偏私如此,将何以表率天下?”
一切正如陈恪所料,丑闻总是以惊人的速度传播,纸里根本包不住火。关于公主与梁怀吉的流言,在汴京城中迅速传开,并发酵酝酿成轩然大波……
原先就对中夜叩阍一肚子意见的士大夫们,对衮国公主的印象,登时跌到了冰点。官家长女,本当垂范天下,现在倒好,做人儿媳的七出之罪,全都犯了个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