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场附近有克林姆林宫红墙,列宁墓,瓦西里布拉仁教堂,历史博物馆,还有个修建于十九世纪末的莫斯科最古老的百货商场,”他轻声问,“有没有说错?”
他在回忆这些时,能想象出温寒少女时走在那白色建筑物里,看着一个个橱窗的神情,充满渴望和期待,那是莫斯科普通女人的生活。
“没有,你记性很好。”哪怕离开了十年。
“告诉我,你过去在莫斯科的生活。”他终于不满足于两人互相望着彼此的这种*,慢慢地拉住她的衬衫,用那层单薄的布料将她扯向自己。
“我过去……”温寒撞到他身上,手指触碰到他的胸膛,“我小时候在孤儿院,不过记得不清楚了,后来因为四分之一的华裔血统,被来自中国的养父母收养。他们是开小旅店的,在莫斯科一个不起眼的街道,我读书成绩不好不坏。”
平淡无华,这就是她生命的前二十年。
而和他在一起的几十天,抵过无数个二十年。
程牧云的手沿着她细巧的肩滑过她的手臂,手腕,随后攥住她手:“除了你那个无耻胆小的朋友,有没有人追求过你?”
“有,但是……不太多。”
只有一些住过小旅店的华人会称赞她很美。在莫斯科,她这种外貌并不算突出,对于那些莫斯科少年来说,她和任何华裔女孩没什么区别,都只是拥有了一副东方面孔。
“没有心上人?”程牧云的眼睛里已经有压不住的性感。
炙热的爱情,总是富有攻击性。
更何况,是他的爱情。
“有……”温寒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声回答,“你。”
“是吗?”那双漆黑无光的眼里,只有她,“这是我的荣幸。”
很轻的声音,不知道门外人听不听得到。
她知道门外有人,所以每个措辞都很小心,哪怕是现在,都在竖着耳朵去听外边的动静。
程牧云腰胯忽然向前,将她重重撞上灰白的墙壁,她忍不住支吾了声,在被堵住嘴唇的一刻。
眼前的男人挡住她所有视线,遮住她生命中全部的光明,只有少许的、残余的光线从两人之间穿过去,照出四周空气中飘荡的尘埃。
两个人在那个空间耗了多久她都忘了,房间里没有任何显示时间的东西。
她只是记得一些片段,地板上有很多划痕,生生磨破了她的膝盖,还有他身体压住她汗涔涔后背的那种灼热的感觉,到后来很久,她都记得很清楚。
……
两人下楼时,所有人都留意到温寒穿着程牧云的衬衫。
勉强塞在裙子里,虽然有些宽松,但还算能看。程牧云就简单多了,一件登山服拉到顶,里边什么都没穿。
那四个跟着他们的人,终于有个开了口,在笑:“我们刚还在说,如果你们整夜呆在上边,是否要有人送饭上去。可谁去送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你看,比起坐在客厅小地毯上看无趣的印度歌舞,送饭这个活可真是令人愉快的美差。”
这是男人之间隐晦的调侃。
温寒脸红欲滴。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还有二十个小时。
暖洋洋的下午,总不能只将光阴耗费在房间里。
他们离开小楼。
温寒在巷子里,边躲避满是脏泥的小水坑,边看着两步前的男人。没想到,程牧云对那个小礼品店还真感兴趣,走上水泥台阶,对她伸出手,温寒抓住他手指的一瞬,就被拽上去。
店内的白衣印度大叔有些无聊,在喝着奶茶,给礼品店角落里,有个头发用木簪盘起来的女人,背对着他们在挑选明信片。“这上边是鹿野苑吗?”女人回头,问印度大叔。
是她?
是尼泊尔那个小旅店的老板娘。
温寒神情一怔,但显然,很聪明地低下头,将这片刻惊讶都掩盖住。就在她身后,还跟着监视他们的男人,也倒背着手,在店里东看西瞅,佯装成普通游客。
印度大叔笑了,嘀咕着笑,用英语问这个女人:“你是有多么的虔诚,竟然在这里住了半个月,我这店里的东西都快被你买遍了。”
老板娘笑了声:“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很快,也许就是今晚。”
印度大叔奇怪:“回尼泊尔吗?”
“不,不,”老板娘低头笑,在抬头的一瞬望向在端详着木雕的程牧云,“我已经在那里住烦了,准备换个国家住。毕竟……尼泊尔对我来说已经没了吸引力。”
印度大叔开始暧昧而又热情地献殷勤,想要挽留这个每日在自己店里买东西的、来自尼泊尔的女游客。老板娘含笑躲避着对方言语里的挑逗,最后挑了一叠明信片,全是印度有名佛教圣地的明信片,推门离去。门口的风铃,被再次撞上的门震动,发出悦耳的声音。
温寒也拿起她买的那叠明信片,翻看着,毫无特别之处。
她开始漫无目的地猜想。
不知道那个女人买这叠明信片,是因为她本身就信佛,还是因为追随程牧云的信仰。温寒还记得那晚在水烟和暧昧的喧闹中,这个老板娘就曾说过:程牧云之所以还俗,是因为这凡尘的女人都舍不得他。
所以,那个女人守在这里这么多天,只是想和程牧云做个告别。
温寒想到这里,控制不住地瞥了眼程牧云。
程牧云正在手指间随便晃动着一串铜铃。他在等温寒挑选纪念品,可发现温寒看自己,于是走过来,翻了翻她手里那叠东西。很快,他抽出一张钞票,递给印度大叔:“就买这个明信片,我太太很喜欢,虽然我并不觉得它们有任何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