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不解,道:“何事?”
“关于皇上钦点我参加中秋选婿一事,孩儿决定奉旨参选!”
“磬儿,你,你不是还没决定……”
蓝磬嘴角勾出恰到好处的弧度,眉宇间是春风得意的喜悦,缓缓道:“皇上圣意如何违背?何况,孩儿早已倾心墨瑶,此次选婿孩儿势在必行,绝不会让喜欢的人嫁与旁人!”
一番言论如巨石坠海,解缙敛起失落的双眉。蓝玉惊得合不拢嘴,他猜到这不过是女儿糊弄解缙的手段,却依旧不免震惊。
蓝磬铁硬起心肠远离解缙,对于与陆琪的这段感情,她已倾注太多,如今不愿再牵染分毫。她情愿,永远活在这冷漠之中。
这几日,蓝磬心情很不好。
先是无缘无故的被点名要求去参加招亲,再是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麻烦的未婚夫,虽然被自己搪塞了过去,但之后的事情却显然更加糟糕。
暂且无视自从知晓皇上旨意后就一直表现的过于兴奋的楚信和杨清,让蓝磬更加无奈的是墨瑶的反应。
自从皇帝下旨让自己参加中秋选婿以来,墨瑶见到自己都是一副浅笑低语的样子,有时自己留心注意,还会发现对方看自己时怔怔出神的样子,和与自己眼神对视时两颊更多的红晕。
因为有了这许多猜测,让她突然想起一事,于是她去问了楚信,“大哥,我问你,山有木兮木有枝的下句是什么?”
楚信当时暧昧的笑意和那句答案在日后的一段时间里简直成了蓝磬的梦魇:“心悦君兮知不知。”
这样一来,就算再迟钝的人也明白了。
若换做别人,得“天下第一才女”垂青,恐怕早就乐得烧香了。可对于蓝磬,面对这个真相,她的心情只能用哭笑不得四个字来形容。
在刚刚得知真相的时候,她根本毫无办法,只得继续装傻充愣。其实现在回想起来,墨瑶对自己的情意,早已在无数次的接触中不经意的流露出来的了。蓝磬怪自己粗心大意毫无知觉,若能早发现也许就不会让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
在日常无法避免的见面时,面对墨瑶盛大的感情而装傻充愣,让蓝磬觉得自己像是无耻的欺诈师。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只能躲起来,也许是无用的逃避,但她现在需要这样的逃避。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中秋选婿越来越近,墨瑶却越来越不安,聪慧如她,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蓝磬的不自然呢?
只是她不懂,这究竟是为什么。
那一日,府里来了一位拜访的学士大人,墨瑶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她只是恰巧从正厅旁经过。
原本这些都与她无关,以她一向冷傲的性子,别说来的是小小翰林学士,就算是皇帝来了,她也不会在意。
但那时,一个熟悉的清亮嗓音却不期落入她的耳中。
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呢?墨瑶许是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她听到蓝磬那些话时的心情,短暂的震惊过后,就是汹涌而至的狂喜。
“喜欢的人”,她清楚的记得,蓝磬是用这几个字来形容自己的。
这是不是证明,自己的感情终究是有了回应呢?自己终究不是一片痴心付之东流呢?
那之后,她沉浸在夙愿得偿的期待中,她满心雀跃的等待着中秋的到来。只是,她渐渐发现,蓝磬并没有想象中的同自己一样的喜悦之情。
他与自己在一起时,多出了许多以往不曾有的奇怪感觉,比如偶尔发呆、时而叹息,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墨瑶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蓝大哥,马上就到中秋了呢。”
蓝磬微微一愣,道:“是啊,不到十天了呢。”
“你、你最近很不开心么?”还是问了出来,墨瑶的头更低了,几乎可以看到自己胸前衣服的花纹。她在忐忑中等待答案,怕他后悔,怕他不满。
不多久,蓝磬的声音缓缓传来,是清亮柔和的声音:“没有,我没有不开心,你不要多心。”
墨瑶抬起头,直视蓝磬的眼睛,问:“可是,我见你这几日神情,以为你对皇上的旨意、很不满……”
看着墨瑶的神色,蓝磬在心底苦笑,是很不满,可不满又能如何?皇帝下旨,哪容自己不满?
她自己已经焦头烂额,不愿墨瑶再跟着不快,便笑道:“怎会?皇上下旨,那是对咱们的恩赏,墨瑶,你安心。”
蓝磬不知自己的话能否让墨瑶安心,她自己此番已是骑虎难下。想起那日父亲所言,更是无奈——“磬儿,如今陛下已下旨,你唯有选婿一条路可走。你无法娶墨瑶,那就委婉的告诉她你的身份,而且只能让她一人知晓,若她肯体谅,自不会在选婿之日选中你。”
蓝磬苦笑,不是自己,便是李景隆,墨瑶再无其他出路。若是李景隆,蓝磬倒情愿是自己。至少不会让墨瑶走上寻死之路,至少可保她清白。
这几日下来,蓝磬心中已有了计较,先奉旨参加选婿,若真被选中,总要想办法将婚期拖下来,其他的事,慢慢再做打算。
她看着墨瑶恬静的身影,心中满是愧疚,自己终究不是她的良人归宿,日后,自己定不改初衷,让她拥有真正属于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