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芙茵扫了一眼门前匆匆闪过的一抹深棕色衣衫,微笑着说道:“琼姨娘先前怎么说都是金枝玉叶,如果不能好好对她,她难免心里赌气,到时候万一看起来形容憔悴了,我这个打压虐待妾室的罪名可就落定了。”
顾含谦笑道:“你什么都没有做,姨娘有个院子住着,平时还有府里好吃好喝,按照份例发下去的布料首饰也是一样都不少,谁要是敢说你打压虐待妾室,我第一个就不饶他。”
顾含谦话音刚落,眼前一抹桃红色就弱柳扶风地走了进来,对着桌上的人盈盈一拜,“妾身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顾含谦刚才还含了满眼的笑意,即刻间就消散了不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静娴公主,孙妙琼,如今的琼姨娘。
孙妙琼的身上还穿着一身桃红,其实对于姨娘来说,不必拘泥于新婚三日之内必穿红色这一习俗,她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同纪芙茵声明,虽然我在府里的地位是差了你一头的,但是我毕竟也是太后娘娘指的婚,也不比你差多少。
“你来做什么?”顾含谦开了口,语气很是淡淡的,没有什么刻意明显的情绪在里头,但却是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孙妙琼娇怯地扬起了她那纤细的下巴,顿时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的面亲,有她这张脸出现在房间当中,整个屋子的烛光似乎都暗了下去,只有眼前这绝美的美人身边在散发着幽幽光芒。
孙妙琼的脸色看起来似乎比平时更加白了许多,一张**上的血色也淡了不少,一双宜喜宜嗔的美目四周,挂了一抹淡淡的青色,如此没有气色的模样,若是换了其他的女子,必定会是一副病恹恹的讨人厌的样子。
可这幅病怏怏的模样出现在孙妙琼的身上,却只让人有种不胜怜惜之感,在这世上,病人有许多,美人也有许多,但真真正正能将病美人三个字演绎出来的,这世间大概也就唯独孙妙琼一个了。
她的眼底蒙上一层薄薄雾气,看起来就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一般的男人要是看见了她的这一表情,恐怕早就围上来好好关切一番了。
看她要张开口,纪芙茵微微一笑,面露关切神色,“琼姨娘这是怎么了?眼底好大的乌青,是不是刚一换了地方,睡的不踏实,还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好好的一张美人脸,如今看起来这么憔悴的模样,倒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闻言,顾含谦脸色一沉,看向孙妙琼的视线更加带了几分厌恶,刚才说完外人会不会传言芙茵强势虐待妾室,现在她就这么一副病歪歪的样子来了,这是要摆样子给谁看的?
“妾身承蒙太子与太子妃体恤,哪里会受到什么委屈?”孙妙琼柔柔一笑,像是不经意间抬起手,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发鬓,“只是按照规矩,妾身应该每天都来太子妃这里早晚请安,今早臣妾来的晚了,没能赶上,就想着晚上可不能再迟了。”
她的手上包了厚厚的纱布,这一抬手,立即就被所有的人都看了个正着,顾含谦眉心一紧,“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这……”孙妙琼有些慌乱似的,想要将手藏起来,眼中却浮起了一层泪光,嗫嚅道,“都是妾身自己笨……昨晚想要给太子殿下缝制一双新靴子,没想到做的太晚,有些困乏了,一个不小心,就把滚烫的灯油给打翻了……”
“妾身想要用手去护住给太子殿下做的靴子,结果就被那灯油给烫了满手心的泡……”
这话说的,还真是能戳到男人的心,纪芙茵淡淡地扫了一眼顾含谦,看他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微微一笑,随即咦了一声,搁下了手里的调羹。
“琼姨娘,往后这些活计,还是放到白天来做吧,都捆成那个样子了,就不要再继续做了。”纪芙茵笑笑,说道,“难怪人们都说什么困傻了困傻了,看来硬撑着不睡,人还真是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摊开手,捂住眼前的汤碗,纪芙茵笑道:“要不然的话,一般人想要护住什么东西,不是都用手心贴住它,手背向上的姿势么,这要烫,也该烫到手背才是,看来琼姨娘真是糊涂了,竟然让自己手心朝上了。”
孙妙琼的眼底闪过一丝浓浓的厌恨,脸上却仍旧是一副娇怯不已的模样,“太子妃有所不知,当时倒的太快,妾身还来不及把手捂住靴子,灯油就倒了,可不就偏巧泼在掌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