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惊惶的看着所有的人都围着自己战斗,被一具尸体压在身上之后,它就猛的站立起来。
一柄沉重的连枷敲击在骆驼的脑袋上,脑浆飞溅,骆驼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围着它的人依旧在战斗。
阿萨兰的一双眼睛睁得很大,只是没有什么神采,灰白色的眼睛上沾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水囊被一柄刀砍破了,厚厚的一层蝎子尾钩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蝎子的尾钩焙干之后是非常昂贵的药材,如果铁心源看到一定会拿去泡酒的。
只可惜这些蝎子尾钩全部被泡在水里,只要看那些黑白色的毒腺露在外面,就知道蝎子的毒液已经全部进了水里。
如果阿萨兰没有受内伤,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当这些已经被水稀释过的毒液进了阿萨兰的血脉,毒液就会慢慢的麻痹掉他所有的感官,即便是阿萨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死掉的。
阿萨兰死了,军队顷刻间烟消云散。
有些人走了,有些人死了,阿萨兰孤独的躺在沙丘下面,身体上覆盖了一层薄沙。
铁三百从沙子里钻出来,初升的太阳已经给了那些沙子一些温度,盖在身上已经很不舒服了。
挥刀剁下阿萨兰的脑袋,铁三百这才打了一声唿哨,沙丘的顶上立刻就隆起七个沙包,七条汉子从沙子里钻出来,大笑着从山丘顶端乱滚带爬的下了沙丘。
每个人都捧着阿萨兰的脑袋仔细的看,族长说过,判定一个人到底死没死,砍下他的脑袋才会知道。
“三百大哥,阿萨兰的脑袋能从族长那里换来一个老婆不?”
正在剥阿萨兰身上甲胄的铁三百笑道:“老婆可不是换来的,只要你有多余的粮食,有房子,自然会有女人找着往你的被窝里钻。”
捧着人头看热闹的大汉楞了一下道:“我们猎人也可以吗?”
满意的瞅着阿萨兰漂亮铠甲的铁三百笑道:“你就是一个没人要的野人,装什么猎人。
不过啊,在族里,只要你干活勤快,打仗勇猛,自然就会获得非常多的赏赐,然后你就有粮食去勾引山谷里的女人了,运气好,找一个带崽的,不出几年,就有儿子来帮你一起捞粮食和房子。”
自诩猎人的野人把阿萨兰的脑袋仔细的抹了一遍盐然后装进了一个皮囊里,踏着铁三百踩过的沙坑,一步步的离开了沙丘。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铁三百决定返回哈密,提醒族长,早在预料之中的溃兵就要出现在哈密了。
开始出现的不过是一些零星的溃兵,等到拔悉密出现之后,如果族长不早作准备,灾难就会降临。
沙漠里的战况和族长预料的不太一样,契丹人打赢了,自身的损伤也非常的大,如果阿萨兰说的是真的,两万多契丹人进入回鹘的可能性就不是很大了。
不过,族长总会有办法的。
铁三百长吸一口气,加快了步伐,找到了自己藏起来的骆驼,八个人丝毫不做停顿,驱赶着骆驼一溜小跑着向哈密方向前进。
铁心源今天很不舒服,太阳出来的时候,他就头痛欲裂,跌跌撞撞的出了房门,打算好好的去温泉里泡一下。
孟元直不会酿酒,酿出来的酒酸的就像醋,却没有醋香,铁心源昨晚勉强喝了三大碗连酒糟都没有清理干净的浊酒,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他很确定自己不是喝酒喝醉了,在大宋,再烈的酒喝上三碗也难不住铁心源。
泡在温泉里才听铁二说,孟元直酿造的酒即便是没有什么酒精度也有醉人的效果。
孟元直昨晚醉的就在饭棚子底下睡了,如果不是铁二发现的早,他可能会被天山水洼里的大号毒蚊子吸成人干。
看到孟元直守在城墙上的样子,铁心源终于放下心来,一个人只要不忘记自己的职责就好。
哈密已经出现三三两两的溃兵,他们像鬼魂一样在哈密游荡,空无一人的哈密让溃兵们非常的失望,他们按照自己的记忆扑向那些土著人居住的地方,依旧一无所获。
听到这个消息铁心源还是有些高兴,至少阿史那哲蚌知道带着自己的部族远走天山,没有死更多无辜的人,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
没死人得到的土地应该能够多出产一些粮食吧。
事实证明铁心源把阿史那哲蚌想的过于伟大了,他没有忘记自己三个儿子是如何死的。
一千多骑兵在哈密呼啸纵横,捉到了上千名溃兵,于是,沿着沙漠的边缘就多了上千具尸体。
有了武力震慑之后,沙漠的出口就很少有溃兵从那里出来了。
直到有一天,一个个被沙漠折磨的如同恶鬼一般的回鹘人大批的从沙漠里涌出来,只是一个冲锋,阿史那哲蚌的马队就被两万多溃兵给吞没了。
拔悉密没有死,他带领的军队依旧是完整的,只是阿萨兰的死让他成了无主的孤魂。
战损了五万多人之后,回鹘可汗需要一个能够为此负责任的人。
阿萨兰为国战死了,身为皇族的他将是英勇作战的武士典范。
拔悉密清楚,自己如果再不走,从石龙城来的回鹘大军就会把自己剁成肉酱。
死寂一般的哈密让他心中产生了非常大的恐惧。在得到几百匹战马之后,他在刚刚离开沙漠的第一个晚上就离开了哈密,从此不知所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