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来有什么用呢?”贺长安垂眸:“无趣极了。”
轻轻倒吸一口气,花春摇头:“二哥你情绪不太对劲,这么冲动的话不该是你说出来的。就算是为了救我,难不成你连皇上都可以背叛了?”
贺长安沉默。
“发生什么事情了么?”花春努力想将脑袋伸出栅栏,看着他的侧脸道:“你好像很不高兴。”
他的确是不高兴,不过压根没办法说出来。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冷静:“我方才只是开玩笑。”
“吓死我了。”长吐一口气,花春道:“这玩笑开不得,虽然皇上很信任你,但若被别人听了去,诬陷于你,你也是百口莫辩。”
“你不用担心我。”贺长安笑了笑:“等明天我来接你。”
“好。”花春点头,然后狐疑地看着他。
明天来接她,这话说得,跟接去约会似的,她明明是去送死的好不好?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贺长安来这一趟,她心里隐约觉得,事情应该出现了转机。
难不成是打算把她掉包送走?
这个可能性很大,很多电视剧里人家要斩首了,都是换个人上去,大不了拿个麻袋把头给罩着,谁知道是谁啊?
越想越觉得没错,花春收拾好了自己,愉快地开始补眠,只有睡好了明日才有力气逃跑啊!
“准备好了么?”深夜时分,帝王问秦公公。
秦公公点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等黎明攻玉侯去接丞相……皇上,您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天牢里折腾那么一宿,回来就是早朝,今日又忙碌了一天,皇帝眼里已经全是血丝了。
“朕睡不着。”他道:“你去看着时辰,等着外头的风声,有什么动静都立刻回来禀告。”
“是。”
坦白讲,秦公公是有点心疼的,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两天情绪波动有多厉害他都知晓,如今更是宁愿干坐一宿也要等花京华平安。
但愿花丞相不会辜负陛下吧。
黎明时分,牢门口有动静,花春立马睁开了眼。
几个穿着凯甲的禁卫进来,手里果然拿了个黑色的麻袋。
“丞相请。”
花春点头,配合地将头伸进麻袋里,然后往天牢门口走。
贺长安在门口等着,眼神有些恍惚,见人出来,正想迎上去,外头突然就进来了另一群禁卫,以及十几个穿着官服的人。
“攻玉侯。”李中堂打着头阵,看见他便拱手行礼,然后道:“我等与丞相同朝为官也有几载春秋了,今日丞相赴刑场,我等特来相送。”
花春心里一跳,不是吧?他们来送,那还怎么掉包,怎么逃跑?这李中堂也是够狠的,当初维护起她来不要命,现在落井下石起来不要脸。
“各位大人的好心,本候替丞相领了。”贺长安淡淡地道:“但花京华如今身负重罪,不宜有这样大的阵仗。”
“臣等不送也是可以的。”李中堂笑了笑:“烦请侯爷把丞相头上的麻袋扯了,让丞相光明正大地上刑场去。”
贺长安沉默。
孟将军像是抓着了什么把柄似的兴奋,直接上前去,越过层层护卫,爬上了囚车。
“孟将军!”贺长安不悦地低喝。
都到了旁边了,谁还听他的话?孟将军直接伸手便将花春头上的麻袋给扯了。
众人纷纷看过去,就见花京华一脸镇定地道:“多谢孟将军,正觉得憋得慌呢。”
竟然是本人?李中堂有点意外,身后的一群大臣一时也觉得无言。
“押送丞相之事,皇上是交给本侯来办的。”贺长安脸上难得出现严厉的表情,看着这群人道:“各位要是再胡来,就不要怪本侯参你们一本了。”
众人都退后了一步,贺长安扬手,囚车便开始往外走。
花春有些沮丧地吊在囚车上,为白白错过的掉包机会觉得可惜。李中堂等人还一直跟在囚车后头不远的地方,她是一点生还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认命地闭上眼,她听见街道两边有早起的百姓惊呼的声音,越往前走,街道上好像就越热闹,渐渐的,囚车又开始走不动路了。
“清道!”霍子冲在前头喊了一声,禁卫们便分成两列,从人群里活生生挤出一条路来。
“侯爷。”有禁卫跑过来道:“羲王爷今日监斩。”
一早就料到了,贺长安没惊讶,带着花春到了刑场,亲手把她扶下来。
花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显得格外镇定。
“你不害怕吗?”他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
“怕。”花春点头:“所以腿软了,二哥你扶稳我,我不想丢脸。”
低低失笑,贺长安扶着他的胳膊道:“皇上恩旨,会有个木箱子挡着你,然后斩首。”
“木箱子?”花春疑惑:“箱子挡着,那要怎么砍啊?”
“你看那边。”贺长安指了指刑场上。
顺眼看过去,花春就瞧见一个棺材大小的木箱,在脖子的位置有个缝隙,上头架着一把虎头铡。
意思就是她躺进去,然后刀落,头和身子就可以直接连着棺材一起抬去埋了?
“真是有创意。”花春觉得自己的腿更软了,差点没走稳。
羲王爷站在监斩官的位置上,看着贺长安就笑了:“侯爷费心了。”
一语双关,可惜贺长安根本不鸟他,直接扶着花春躺进了那头身分离的棺材里。
“花丞相不该死啊!”围观的百姓渐渐多了起来,纷纷大喊:“花丞相是个好官,不该死!”
“皇上饶命!吾等愿意为丞相请命!”
花春听得热泪盈眶,很想从棺材里伸个手出去和广大百姓打个招呼,奈何贺长安竟然直接把盖子给她盖上了。
四周陡然都黑了下来,只有脖子那儿有一条光,明晃晃的。
“能有这么多人支持,花丞相走得也该没遗憾了。”羲王爷心情极好地道:“咱们就等个吉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