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佛祖号已完成它最后的使命,在这之后,它将被弃用。
“从这条小路直走出去就是码头,那里会有当地渔民可以送你去岛上。”
佛祖号上陆陆续续走下四个人,其中一个金发男人还不时回头望几眼身后的庞然大物,颇有些不舍。
明冥攀着张明瑞的肩膀,与他交代:“这里应该没有直达国内的飞机,你自己去查一下。”
“是。”张明瑞点点头,“父亲,那你们呢?”
“大概会尽快离开这里吧。”明冥抬头看了周围一眼,“姜氏的搜捕估计半个小时内就会到这里,你最好也赶快离开。如果被他们抓住,会很麻烦。”
“那又如何?”张明瑞一笑,有几分嘲弄的意味:“姜越他能拿我怎么样?”
明冥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就在张明瑞以为他要说什么时,明冥却只是摇了摇头,在张明瑞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走吧。”
张明瑞也有几分欲言又止,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于修,想提醒明冥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说。他跟父亲告了别,转身走上了那条小路。
虽然不知父亲他们究竟要做什么,但于修不对劲。张明瑞能感觉到,于修并不是真心站在父亲这一边的。可到底该怎么提醒父亲呢?又或者,该不该提醒呢?
算了,父亲那么精明的人,什么事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这一点应该不用担心。倒是于修……总觉得他很危险的样子。
然而事到如今,他的事再也跟自己无关了。
风骤然狂暴了,不平静的海面上几艘渔船随着波浪起起伏伏。张明瑞朝其中的一艘渔船走去,花了一分钟时间用当地语言跟渔民表达了希望对方送自己去离机场最近的位置的意思,对方答应了。大概两分钟后,渔民准备好了东西,张明瑞上了船。
船一点点驶离码头,张明瑞站在船头,打算就这样看着那条来时的道路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趔趄着从那里奔了出来。
张明瑞陡然睁大了眼睛。
是于修。
于修背上背着那把剑,一手捂着胸口,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把船开回去!”张明瑞对着船夫喊道。那船夫也看到岸上有一个人在极力奔跑,当下便掉转船头开回去。
于修跑到码头时便体力不支一般匍跪而下,左胸口上赫然一个猩红的洞子,骇人至极。他一边回过头去看,仿佛身后有着追兵。
船离着岸边还有一点距离时,张明瑞便跳了下去。
“于修!”他奔过去扶着于修,“发生了什么事?”
“我与他们发生了争执——”于修只是这般简短地说了一句,就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这时后面的丛林深处传来喊声,是那个金发男人的声音,他在找于修。
于修紧紧抓着张明瑞的手臂,脸色惨白,“他们、联起手来要杀人夺宝!”
金发男人的喊声愈来愈近了,船也已经靠岸。张明瑞心中虽有一丝疑虑,见于修这个样子也只能暂时压下。
“先走!”扶着人上了船。
船只迅速驶离码头,在距离了很远的一端距离后,隐约看到两个人影追出来。
“他们应该暂时追不上来。”张明瑞说道,回到于修身边。
于修正瘫坐在角落里,脸色惨白,眼神呆滞。伤口也不包,只紧紧抱着怀里的剑,眼里含着泪水,一副心碎欲死的模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张明瑞问道。看了一眼于修的伤,皱着眉帮他整理。于修胸前的防弹服已经破损,像是被什么凶猛的爪牙给撕破的,血水从里面不断地渗透出来,流淌在黑色的衣服上面。仔细一看,那伤口极深,已经见了骨。看的张明瑞倒吸一口凉气,问:“这是谁伤的?”
于修没有回答他的话,两行泪躺下来,开始嘤嘤哭泣。
“你到底怎么了?”张明瑞无奈地问。
“我……后悔了……”于修哭着说:“我要回去……我要去找姜越……”
“你就那么喜欢他?”张明瑞问。
于修抬起头看着他,双眸因为激烈的哭泣红通通的,一点也没有原先的麻木茫然,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思念情感。与之对视的人,无不震撼。
“他是我的宿命。”于修哭着说道。
船开的很快,船夫在外面说,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他们可以在那里登岸,机场就在不远处。
沉默的听着,沉默的看着,最后,张明瑞说:“那你跟我回去吧。”
于修不解地看着他。
“一起回去。”张明瑞说,“我送你去找他。”
于修望了他一会儿,点点头。
张明瑞稍微帮于修处理了一下伤口,船只很快靠岸,下了船,张明瑞问了几个路人,扶着于修朝机场走去。一路上倒还平静,没有遇到什么状况。但谁心里都清楚,危险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张明瑞十分紧张,在这一刻,他和于修又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个时候张明瑞还在混暗社会,于修跟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共进退。与那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不再是于修背着重伤昏迷的他,而是他搀扶着心灵脆弱不堪、精神面临奔溃的于修。
张明瑞知道于修,他了解于修。于修的精神情绪极不稳定,心灵十分脆弱。他要么是极端的变态、惹的神憎鬼厌,要么是极度的脆弱、对某一个人极度依赖信任、愿意为那个人付出一切,而他自己本身根本就不堪一击。
在很久以前,张明瑞就是于修的一切。在被抛弃后,于修变得麻木极端,那是张明瑞心底里所不忍见到的。而现在,于修重新有了希望,有了光——
如果姜越真的是你的宿命,我便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张明瑞这样想到,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机场,扶着精神脆弱的于修艰难前行。
一颗子弹破空而来,击中了张明瑞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