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畏惧血腥,不害怕死人。
敢于挥刀杀人,也不恐惧被人所杀。
这样的人,无欲无求而又所向披靡,最可怕,也最强大。
帝枭恍然,今日一行,他才发现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个女人。
幻师男子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连伤口也顾不上捂了,踉踉跄跄的换了个方向,连滚带爬的往前走,不敢再看随凤一眼,也不敢再多啰嗦一个字。
他怕,他真的怕。
他怕若是自己再耽搁一秒钟,那个阎罗一样的女人就会毫不犹豫的用她手中的刀,让他横尸当场。
死亡当头,什么都可以放一放,忠诚、胆魄、自尊,任何一种在文人墨客手中受尽各种华丽词汇追捧的东西,在死亡面前,就像一块发了臭的面包,无从下口。
什么最重要。
若让凤无霜来说……信念最重要,没有信念,她就不会选择和风无行同生共死。
若让风无行来说……无霜最重要,没有无霜,天下万物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而若让一些历经沧海的人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随凤最不喜欢啰嗦,自身也绝不是啰嗦的人,见男子开始带路,二话没说也便跟了上去,依然是面无表情的脸,手中匕首反握,不慌不忙不紧不松的跟着,保持攻击的最佳角度与距离。
帝枭心中大受冲击,此刻也没什么心情说话,自然是跟着走,至于落在最后面的中年女人,她在这支队伍里,从来就是空气的角色,没有人会去管她在想什么,或许连她自己也没这个心思去想。
一路往前走,男子不时的拐弯,脚步越来越踉跄,随着血液滴滴答答落了一路,他的脸色越发白的透明,走几步就要留下来喘息几口,身子哆嗦的仿佛下一秒便会倒下去。
对此情况,随凤就好像什么也没看见。
走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左右,帝枭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细细碎碎,似乎被压的很低。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发现这里居然距离他们之前发现幻师男子的地方不远,也就是说,那个家伙带着他们足足绕了一个大圆圈,结果又走回原地了。
“到……到了……”男子停下脚步,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额头冷汗涔涔,说三个字,气喘的却像个破败的老风箱,双手撑地的疲惫不已,身上的绿衫彻底成了血衣,说不出的刺鼻醒目。
随凤也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声音,慢慢走上前,站到男子身边,低头看着他。
不知是角度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帝枭好似看到她黑色的眼瞳里闪过一抹光,光泽诡秘,与男子身上的血衣如出一撤。
“救救……救救我……”男子吃力的撑起身体,伸手捂着脸上狰狞的伤,挣扎着想要去抓随凤的脚踝。
随凤微微一偏身子,男子没有抓住,反而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吃了满满一嘴的灰泥,再没有力气爬起来,只得伸手抱住自己,喃喃低语。“好冷……”
失血过多的害处已经渐渐在他身上体现了出来,先是冷汗、再是手脚冰冷、再然后,他会觉得很困很困,很想睡觉。
但只要眼皮一阖上,他就再也不会醒来。
随凤漠然的看着男子蜷缩的身体,什么话也没说,身子一偏,径直走了过去。
男子大惊,却已经没有力气再追上她的脚步,手脚冰凉的几近麻木,却不停有大串大串的冷汗滑下来,眨眼便沁透了他的血衣,混合灰色的泥土,染脏了他惨白的脸。
帝枭神色复杂的望着这个即将濒死的男人,再抬头望望已经越走越远的随凤,说不出心头是个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