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瞬间内,眼前的黑衣少女似乎和某个黄金宝座上的人重叠到了一起。在他们眼中闪动的,都是鲜血凌厉的颜色。
即便外貌如何的优雅美丽,都掩饰不了他们那种仿佛从骨髓中散发出来的鲜血**的腥臭。
帝枭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眼瞳颤动,激灵灵的一下,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后背居然全部湿透了。微微一动,贴身的衣料便渗出生生的凉。
这样心悸的感觉,和他幼年时第一次见到“义父”屠杀“叛徒”时,一模一样。
帝枭恍然明白了,为什么小时候和“义父”那般亲近的自己,长大后却连靠近他都不愿意……或许,正是这种强烈的心悸,将原本亲密无双的“父子”拉开了天埑一样的距离。
幼时的某一日,他曾错目看见,在圣光殿琥珀花园迷醉人心的美景里,“义父”抬手之间,数十恐慌的“叛徒”顷刻间灰飞烟灭,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出。
那时的景象时至今日已如春雨下的湖面,朦胧模糊不清,他只记得“义父”抬起的手……雪雕一样的手,拥有白皙而优雅的指骨,轻轻一弹间,便似有金光从指尖溢出,美丽不可言喻。
他几乎看呆了,而“义父”在此时发现了他,却并没有在意,笑着招手让他过去。
那双雪砌玉琢般的手,阳光下泛着如美瓷一般的光泽。金光簇拥在男人的身侧,所勾勒的金色弧线,将他映衬的如梦如幻,神祗一般高不可攀。
而那样精雕细琢的笑容,也似一张面具般完美,无懈可击。
在那样的笑容下,幼年的帝枭突然明白了……
“义父”不爱他。
或者说,“义父”不爱任何一个人,除了他自己。
随凤根本没去管帝枭在想什么,也根本不屑给那地上的尸体任何一个多余的眼神。
她直接转身,径直朝夜祗走过来。
比起帝枭的强烈反应,夜祗却显得淡定很多。
因为不管这个黑衣女人到底为何突然出手杀人,死的那位都是他的敌人,狗咬狗怎么都是一嘴毛,还给他省了亲自动手的麻烦,何乐而不为?
但是眼见黑衣女人朝自己走过来,夜祗外表轻松,暗地里却是加强了警惕,眯眼看着她走进,却并不说话。
“我叫随凤。”随凤走到他面前,第一句话便如此说道,“追风在哪?”
她如此问,干脆利落,丝毫没打算隐藏自己的目的,也根本不去管别人听到这话时会是什么反应。
夜祗错愕,心中登时冒出的想法是……好一个自我的女人。
但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眉染警惕,目色尖锐。“你想做什么?”
“找她。”随凤简略至极的回答,顿了一顿,居然又破天荒的加上一句解释。“我是她的朋友。”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夜祗反而更加警惕了。
朋友?
那丫头何时有过这样深不可测的朋友?
他冷淡的道:“我和她朝夕相处,怎么不知道她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随凤并没有立刻回答,闻言只是冷冷的抬起头来,看着夜祗璀璨的双色眼瞳,以及脸上那几乎毫不隐瞒的警惕和怀疑。顿了半晌,才冷不丁的不答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