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连串的问题让凤洛的表情一僵,足足顿了半晌,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表情隐忍。
凤无霜突然心生不详,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凤洛沉声道:“是娄月。”
凤无霜脑子一懵,脸上的表情迅速呆滞,愣愣的看着他。
凤洛想要说什么,但看着凤无霜这样的表情他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哑了半晌,才伸手按了按她的肩膀。
两人间安静了足足两分钟。
凤无霜突然开了口,声音冷静的不像话,“他怎么了?”
凤洛深深的看着她,眼里几乎有怜悯的情绪。“重伤。”
凤无霜陡然吸了口气,一言不发的跨步就朝里走去。凤洛扭过头,看见她脚步坚闻,脊背挺直如标枪一般。
他突然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呆站了好一会,才想起跟着走进去。
金国皇宫的内殿和外殿由一扇门划分,推开那扇门,铺天盖地的苦涩药味混杂着腥气和安息香,形成了一股极其古怪而刺鼻的味道,兜头兜脑的笼罩过来,熏得凤无霜身子一僵,差点迈不开步子。
屋内空间不大,熙熙攘攘的人却不少,有穿着深蓝色大褂的大夫、有神色慌乱的侍女宫人、还有灰色袍子的各个男子,苏绾绾和一少年站在一旁,眼睛通红而微微肿胀,似乎刚刚才哭过。
房门被猛然推开的动静惊动了这些人,使得他们齐齐扭过头来,诧异的看着莫名出现的凤无霜。
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是错愕而不解的神情,唯有苏绾绾姐弟表情一变,露出鲜明的欣喜。
“追风公子!你回来了!”一身黄色龙袍的少年皇帝惊喜的唤了一声,便要挣开苏绾绾的手走过来,苏绾绾却伸手一抓,拦住了自家弟弟的举动。
少年皇帝不解的看着家姐,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凤无霜已经跨步走进了屋内。
她脸上的表情平静,几乎可用面无表情来形容。但也正因为太过平静,使得这个消瘦的“少年”反而像是一座被压抑的火山,跨步直线走来的时候,所有人下意识的让开了路,露出所有人身后那偌大牙床的被褥重重。
凤无霜无视所有人的存在,径直走到的床边。
牙床偌大,悬挂着海水蓝的精细绞纱帷帐,帐子上镌刻的五爪金龙张牙狰狞,双目被金线绣的赫赫发亮,像极了瞪眼咆哮的猛兽,要从帐上跳出来噬人血肉一般。
在这片帷帐下,重叠的三层锦被厚的几乎能压死人,包裹着那个消瘦苍白的少年,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了去。
凤无霜凝住了眼神,站在床边不动。
几个月不见,娄月似乎胖了些,原本尖细的下颚弧度稍显圆润,五官也比之从前越发清秀好看,再不是初次见面时那个蜡黄消瘦的小豆芽了。他闭着眼,额头上淋漓的冷汗将碎发沁透沾在脸颊上,黑而发亮的发,越发衬托的他一张脸白若鬼魅,刺人眼球。
凤无霜站了好半晌,突然俯身伸手,抓住那厚实的三层锦被,在所有人措手不及之际一把掀开。
有人惊呼了一声,声音惊慌而无措。
锦被之下,娄月仅仅穿了条亵裤,上身**,胸前缠满了白惨惨的纱布,一层又一层,一叠又一叠,似乎是刚刚换上去,那些血的颜色鲜艳的几乎可以将人的眼睛都给刺瞎了。
凤无霜掀被的手僵住,手臂突然抖了抖。
凤洛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瞥了那重伤的少年一眼,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他是为了保护皇上,被幻力凝成的剑当胸穿过,距离心肺器官只有不足一寸的距离,太医说……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