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突然有脚步声传来,皮质的靴踏在实木地板上,溅起清晰的脆响。房门开了,冷风吹进来,拂的檀香细龙般的烟雾一阵乱颤,胡乱的飘散开去。
檀木珠帘后露出火红的修长身影,女子裹着雍容的裘,风帽扣顶,长发束于脑后,又从肩胛滑落下来。烈焰般的颜色,越发映衬得她容颜如雪,曾经遭人恶毒诟病的容貌,终是如红莲般长成,一瓣一瓣的绽放,惊艳于世。
她眼神冷傲,嘴角却噙着似笑非笑的痕,慵懒的抱胸歪头,一双眼睛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屋内齐齐望着她的两人,“我想,这个问题他大概是一辈子都不敢告诉你了。”
精致的面貌,雍容随性的举止,懒散不羁的口吻,肆无忌惮的眼神。
凤烽瞪圆了眼,张大了口,下颚担着剥落的风险,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子。
她的眉眼像极了她的母亲,曾经被誉为大陆第一美人的百里清。但眼角眉梢沉淀的,却是百里清从未有过的冷傲气场,红裘如火,黑发如墨,她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便像黑夜里的太阳,没有人能从她身上分走半寸注意力。
虽然不过半年;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虽然早已想到如今的凤无霜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懦弱女子;却不曾想真正会面后,冲击力仍是如此无法抵挡。
面前这个少女,除了那一点相似的眉眼,何曾还有过去半分气息留下?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哪还是他记忆中那个懦弱丑陋的女儿?
早就猜到可能会变,却不曾想变得如此彻底,变得如此不留余地。
别说旁人,就连他自己瞧了,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锋芒毕露的美丽少女竟是他的女儿。
凤烽的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齐齐化为一股脓水流动在心底,半点话也说不出来了,甚至都忘记自己现在还跪着。父跪女,多么不符伦理俗规?
他自己没反应,凤无霜自然不会那么好心去提醒他,甚至懒得多看他一眼。凤无霜将目光定在那老神在在端坐不动的老者身上,嘴角凝着一抹意欲不明的笑,“想不到凤家的老头子看上去竟如此年轻,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留千年。”
老者尚未开口,凤烽却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从地上一蹦而起。“无霜,这是你亲爷爷,你怎能……”
“亲爷爷?”凤无霜嗤之以鼻,“我连父母都没有,何来的一个爷爷?”
“你……”凤烽被她顶的面皮涨紫,又生怕她会把一切捅出来,竟是毫无头脑的朝她冲过来,伸手想抓她的臂。
许是一个世纪,许是短短一瞬,全无概念。没有人看清凤无霜的动作,仿佛只是屋内刮了一阵阴风,凤烽连她的狐裘绒毛都未能碰到,身子便像是败了的风筝,刷的一下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墙壁上,反弹后落下来,撞翻了一套小几,劈里啪啦的破碎声不绝于耳。
就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连闷哼的时间都没有,身子一哇,鲜血大口大口的从嘴里呕吐出来,气息奄弱。
凤无霜没有扭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凤家老家主,腹诽道:这老东西倒也真沉得住气,眼看自己的儿子被打得吐血了,还能一动不动的和她大眼瞪小眼,瞧瞧人家这定力,多牛掰啊!比那些个什么凤疯凤傻可强太多了。
既然对手不接招,那凤无霜也没法了,索性张望了一下,拖了椅子过来坐下,懒洋洋的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继续看,竟是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老者的眼里燃起一抹异色,主动开口道:“可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