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鹰将花无缺拦在身后,怕芳华夫人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时刻防备着她。
姜嬷嬷拾起那封信交给师爷,然后冷睇着芳华夫人,“小夫人,您若无罪,有没有王爷的庇护也会无恙!您若是有罪……王妃会好好照顾小世子的,您就放心吧。”
芳华夫人狠狠地望着姜嬷嬷,咬牙切齿地道:“世子是我生的,我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王妃想要儿子,让她自己去生,为什么要抢我的儿子!”
啪!大家都没看清楚怎么回事时,姜嬷嬷已经一巴掌把芳华夫人抽倒在地!
“放肆!你一个小小妾室敢对王妃大不敬!”姜嬷嬷哼声道,“别以为生了个儿子、封了世子就了不得了!也以为王爷会偏袒着你、世子是你的免死牌!告诉你,王府里又有两位妾室怀了身孕,你的儿子将来是不是世子还不一定!谁将继任靖祥王府的世子之位,是王妃说了算!”
芳华夫人彻底崩溃了,抓着已经呆若木鸡的华总管袍摆哭叫着,“华总管,你……你快把那个讼师……叫进来啊!快点……”
**
靖祥王府的芳华夫人雇凶杀人,虽因奶娘告密而未能成功,但此毒妇心肠之歹毒令人发指!按律例杖责一百,发配至南地终生不得获释!
吕嬷嬷唆使主人买凶杀人,乃是同谋,亦发配至南地终生不得获释!
蔡氏虽未参与其中,但之前仗着靖祥王府之势多次滋扰花家米油铺,破坏了王府声誉,杖责五十降为奴籍!
一场因赫连鹰的风流史而惹来的麻烦就这样结果了!
花家小院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大家开开心心的吃饭喝酒!
“来来!我敬姐夫一杯!”耿如风朝赫连鹰挤眉弄眼地端起酒杯,“虽说这场祸事是因为姐夫你的风流韵事引起的,但能够解决也全仗着姐夫的聪明才智,让大家有惊无险!”
花无缺哼笑一声低头吃菜,赵铃儿则白了一眼丈夫和赫连鹰。
赫连鹰尴尬地举起杯子虚应了一下,仰头饮尽!
放下杯子后,耿如风聊兴不减!
“本来啊,我都做好冒充靖祥王妃的准备了,没想到赫鹰你会想到请史夫人出面去都城请王妃的主意!这比我拼着一死冒充皇族亲眷稳妥多了!”耿如风笑呵呵地道,“不过,我很是好奇,无缺是怎么说服史夫人的?”
花无缺正张嘴吃着赫连鹰喂过来的菜,嘴里塞得满满的!
“和蔡银花离开那晚我让无缺去将芳华夫人欲买凶灭门的事告诉史夫人,先调动官差来将盗匪一网打尽!而那个芳华夫人如果被捉,肯定是要祭出王府这座靠山,她又是世子的母亲,审讯起来也是极为头疼!”赫连鹰拿着帕子替花无缺擦嘴,替她解释道,“史夫人曾是锦衣卫,但她能够嫁给官职仅是七品的小县令,显然史大人有令史夫人放弃过去荣华与高位的理由,而为了史大人她连锦衣卫都可以不当,试问又怎么会不顾丈夫的平安而任由芳华夫人以势压人呢?”
“那又如何?史夫人背景虽令人吃惊,但也绝对不会是轻易就相信别人的人吧?”耿如风仍然是不明白。
赫连鹰轻笑,又夹起一筷炒青笋送到花无缺嘴边,看着妻子吃下去。
“无论男女,只要在乎着一个人,如果那人遇到危险、或是即将遇到危险,理智就会被情感左右。”赫连鹰继续道,“我让无缺说得严重些,说芳华夫人不但要灭花家,还准备回到都城后让靖祥王爷对史大人不利……史夫人担心丈夫自然就会答应跑一趟靖祥王府,虽没请来靖祥王妃,但以她曾经是锦衣卫的身份和功夫想见到王妃也不是难事,能说动王妃派贴身嬷嬷出面解决此事,已经是很大的面子了!”
“你真是阴险!”赵铃儿嘲讽地望着赫连鹰,“你才是那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呢!”
赫连鹰并不因为赵铃儿的讽刺而不快,反而呵呵笑起来!
“呵呵,常言道,兵不厌诈!为了我这边的人不受伤害,当小人又何妨?”
“那最好是北燕与金台不要交战,否则……”耿如风摇摇风无奈地笑着。
“否则如何?”赵铃儿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抓住耿如风的衣袖轻声道,“我们只是普通百姓,若是两国交战,我们当然要去北燕无缺那里避难,对不对?”
她赵铃儿才不管什么爱国与不爱国的呢!她想要的很简单,就是一家人都平安!
耿如风望着妻子担忧的面庞,再看看儿子熟睡的小脸儿,温柔的握住赵铃儿的手柔声道:“对,我们小老百姓,还是以活命为主。”
**
钱墨璇送紫华郡主到达涟城再返回来时,靖祥王府的妾室欲买凶灭花家满门,却反被捉住判罚发配的事在乌山镇传得正热闹!
花家米油铺因此名声大噪,来买米面的人络绎不绝,花无缺边跟客人们打着招呼,边发放分铺大丰米铺的宣传单。
“我们米油铺开了分铺,就是另一条街的大丰米铺,欢迎有时间去惠顾啊。谢谢!”花无缺挺着肚子笑吟吟的把宣传单递给经过铺子门口的人。
钱墨璇走到花家米油铺门前的街上就看到这么热闹的场面,站了一会儿后才上前。
“我们米油……钱把总?”花无缺递上传单,但看清来人后发出惊喜地叫声,“您回来啦!”
钱墨璇微笑地点头,接过那张宣传单看了看,“以后我若是去大丰米铺买米面,花老板不会怪在下不捧这边的生意吧?”
“怎么会呢?”花无缺侧身请钱墨璇进铺子里面,“您什么时候回来的?郡主她……”
“郡主在涟城与敬定王府另一批来迎接的人汇合,在他们的护送下返回北燕的宁都了。我昨天下午到的乌山镇。”钱墨璇走进铺子,看到赫连鹰和花富山时轻点头,“富山兄、赫连……”
跟赫连鹰打招呼时,钱墨璇还是有几分别扭,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位北燕国的将军。
花富山端上茶来招呼钱墨璇落座,然后自己接过花无缺手中的宣传单去发放。
花无缺坐到钱墨璇对面的椅子上,望着钱墨璇与过去没有任何区别的温文面孔。
“钱把总,您和郡主……”
“我已经将话与郡主说明白了。”钱墨璇喝了一口茶淡笑地道,“我与她之间有太多阻碍,各方面也不适合……郡主似乎也能够理解与明白,临分别前让我带话给花老板和赫鹰兄弟,希望你们回到北燕后要经常去看她。”
想想可怜的紫华郡主,花无缺就忍不住叹气。
人家对她和赫连鹰有恩,可他们却无法报答。就连回宁都看望紫华郡主都有些难度,万一被那个变态皇帝逮到……
钱墨璇又问起芳华夫人的事,花无缺才暂时撇开对紫华郡主的愧疚,兴致勃勃的将事情经过说给钱墨璇听。
**
在花无缺的努力下,花家米油铺和大丰米铺渐渐走上正轨,生意也越做越顺。
转眼间,夏去秋至,天气渐渐凉爽,又迈进了深秋。
花无缺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即将临盆!
这几个月里,赫连鹰每个月都会回涟城处理公务四日,然后再快马加鞭的赶回乌山镇。
窝坐在丈夫的怀中,花无缺看着天上的圆月与星星,幽幽叹道:“过上平静安稳的日子后,我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呢?”
赫连鹰的手臂轻圈着妻子的腰腹,让花无缺靠得更舒服一些。
“这样不是很好吗?总比不停有事发生要好。”赫连鹰拨弄着妻子的手指笑道,“这不也是你想要的普通百姓生活吗?”
“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可比普通百姓好多了。”花无缺很容易知足和感恩,“吃穿无忧,有家人的照顾与疼爱,还有帅得冒泡的丈夫呵护……对了,前两天我还收到了公公与婆婆寄来的信,说他们准备在我生产后来乌山镇看望我们!”
赫连鹰的手一滞,“爹和娘要来乌山镇?”
这还了得?北燕国的将军和将军夫人要来他国小镇闲晃!若是被金台国的探子知道,还不以为北燕国有什么不良的企图!
“嗯,其实我还收到另一个人的来信。”花无缺从袖子里摸出一封信,迟疑地递给赫连鹰。
“谁写来的信?”赫连鹰皱眉接过那个信封,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从信封中抽出信封展开,刚看了两眼就像被烫了手一样扔出去!
“爱卿赫连鹰,尔等是否以为朕不知道尔与公主的行踪?朕不惩尔怠职之罪,实为坐等尔克妻之预言得现也!”北燕皇帝端木翼的笔迹苍劲有力!
皇上知道他们在金台国的乌山镇?那不就代表着皇上也知道了花无缺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花家人……
“亲亲相公,我们的灾难还没完呢。”花无缺叹息地扣住赫连鹰的手指道,“为了保护我的家人、你的家人、还有我们的宝宝,我们必须与变态皇帝周/旋到底!”
赫连鹰垂头望着花无缺比较镇定的模样,猜测地道:“你有什么好主意了?”
花无缺咧嘴一笑,“当然!我大哥终于找到一个可靠的工匠,那名工匠替我们做了几个印。”
“什么……印?”赫连鹰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是你们北燕皇产御书案前那个上面雕着龙的玉玺啊!我大哥可以写无数张‘免死’牌,然后盖上那个印……赫连家人、花家人每人发一张免死牌,将来变态皇帝想为难我们也不成!”花无缺得意地笑道。
赫连鹰额头冒汗,真不知道该对妻子这种杀头的做法作何评价!
**
北燕皇帝端木翼一直在等赫连鹰的克妻预言实现,可义孝公主在这三年间生了又生,直到赫连鹰过了二十八岁生辰,义孝公主与辅国将军共孕育了两女一子,一年生一个!夫妻恩爱程度可见极深!
赫连鹰二十八岁后,端木翼又想效仿先皇的作法,赐两名侧室给赫连鹰,结果义孝公主带着三个孩子进宫,在太后面前哭得死去活来,进了不少谗言,使得伍太后大怒!太后训斥皇帝作法荒唐之后,取消了赐侧室给辅国将军的圣旨!
就在北燕皇帝处心积虑要赐婚给已无克妻命格的辅国大将军时,赫连水月遇到了命定中的男人,嫁给了一位皇商做继室。虽说是继室,但夫妻情投意和、恩爱不亚于初婚男女!因为婚事是低调秘密进行,等端木翼知道后已经无力改变什么!而那位皇商是皇后外戚族人,若是对这个人作什么不利的事,必定会动摇外戚的忠心!
赵铃儿也为耿如风又生了一个儿子,天**美的她决定不再受丈夫的蛊惑,不再以胖为美的生下去,只生两个儿子就够了!正在减肥中。
至于耿如风真正的身世,赵铃儿选择掩耳盗铃不去追究!只要这个男人真的是一心一意对自己好就够了!管他有着什么风光或不堪的过去呢?即使耿如风曾经是个小倌儿,现在也是她赵铃儿的丈夫、孩子的爹啊!
嫣红的生意也越作越大,但她的一颗芳心却悄悄的放在了花富山的身上,只是自卑出身而不敢言明,花无缺倒是不在乎嫣红曾经为妓,而且想来想去也觉得只有嫣红才能真正的帮大哥把花家米油铺振兴起来。便私下搓合花富山和嫣红,最终使得二人修成正果!
这下子,花家不但有了米油铺,还有了客栈和布料坊、裁缝铺的生意,嫣红把自己的生意都当作嫁妆带到了花家!
紫华郡主有了一次逃婚经验之后,胆子变得大多了,经常从王府偷跑出来,不怕路途遥远的来到乌山镇,只为与钱墨璇见一面。
有时候是为了让钱墨璇帮她看看练的字如何,有时候是请钱墨璇帮她看看刚收集的石头价值如何……钱老夫人对这个他国郡主的频频来访先是不快,然后是担心,再后来三年过去,钱老夫人也习以为常了!偶尔还会问儿子“郡主什么时候来”。
直到有一天,离开了四个多月紫华郡主又跑到了乌山镇找钱墨璇,这次是请他帮忙鉴定一幅画。
钱墨璇从郡主手中接过那幅画放到一旁,一向温雅的面皮上透出薄薄红晕,不敢直视郡主越发美丽的小脸儿。
“郡主。”钱墨璇的声音小得如果不仔细听就听不清楚的地步,“我去向吾皇和王爷求婚如何?”
“啊?钱大哥要向谁求婚?”紫华郡主小脸一垮,差点儿要掉眼泪,“我离开这阵子,你就有心仪的姑娘了?”
“咳咳,不是。”钱墨璇的脸更红了,“我是说……是说向我们金台的皇帝禀明后,我请人去北燕敬定王府向你父王提亲。”
“你要娶我父王?不对!我父王是男……也不对!”紫华郡主被这个消息震惊得不太相信是真的,甚至有点胡言乱语了!“你是说……是说……”
“郡主,你可愿与在下共结百年之好?”钱墨璇抬起头脸红红的朝紫华郡主绽开一抹羞涩的笑容。
紫华郡主眼里浮上泪光,猛的从椅子里跳起来,“我愿意!我愿意!”说完,她就往外跑!
“哎?郡主,您要去哪儿?”钱墨璇见紫华郡主说完愿意扭头就跑,惊得站起来。
“我去花家米油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花儿姐姐和铃儿姐姐!”紫华郡主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充满了欢快的笑意。
钱墨璇摇头轻笑,从桌上拿起那幅画展开,那是一幅洛神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