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里并没有太多的责怪的意思,反而觉得略略松了口气,若是俞国振完全无欲无求,倒让他不知如何应付了()。至于想赚些钱……大明朝廷虽然国库紧张,可每年采购火器的钱总是要拨的,依着俞国振的意思,采购他贩卖的火器,比起大明自造,还要便宜一些,没准反而给国库节约出一笔钱来!
听曹化淳分析到此,崇祯忍不住多吃了几口饭菜,旁边的周皇后看了也眉开眼笑。曹化淳又说到俞国振已经领命,准备出城与东虏游击交战,崇祯连连点头:“朕知道,他在滁`州时,擒获高迎祥便是用此战术,只不过在滁`州时,他除了自家几百家丁之外,尚有方卿的几百家丁相助,还有南`京太仆寺的两三千匹战马……如今他身边就只带了百余人,如何够用?”
“俞济民若是知道陛下如此关爱,必定感恩戴德,为陛下之赵子龙!”曹化淳拍了一记马屁,然后开始表功:“奴婢想想也是,便令锦衣卫助他,许他便宜行事,游击以下官兵将领,可以任他号令,又拨了京营两千匹战马与他……哦,奴婢大胆,还允了他两百套战甲兵刃。”
“那是应当的,他有心报国,朕可不能让他赤手空拳去与穷凶极恶之虏相斗,曹伴伴,你做得好,做得好,还是你顾着朕!”
说到这里,崇祯放下银筹,起身转了转:“若是臣民尽如曹伴伴、俞济民,天下太平何愁不得啊……唉!”
他如此感叹,是想起朝中衮衮诸公,一个个说得比什么都好听,做起事来却是一个个无能透顶。
这不能不说是他的悲哀,因为他根本无法摆脱这些朝廷大臣们的牵制()。
不过,曹化淳带来的消息,总算让他安了点心,俞国振既然说东虏不大可能攻城,那么至少京城的安危不必太过担忧了。
但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又让崇祯开始怀疑,俞国振做出的判断是否正确了。
崇祯九年七月十日,京师西直门,城头的京营军士紧张地极目西望。
此时前方消息已经哄传开来,东虏此来极是嚣张,遣先被招降的明军二千佯为败兵进入昌平城,明巡关御史王肇坤中计放入,七月七日,阿济格合二十固山六万八旗兵之力围攻昌平,还使用了所携带的火炮,那两千降军乘机内应,总兵巢丕昌率众投降,昌平因此失守。
昌平一失,京师门户洞开,东虏已经可以直抵城墙之下!
即使平日里再松懈的士兵,此时也不敢大意,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因此,当远处的旌旗才一出现,他们就敲响了警钟。
随着这警钟响起,京师之内一片混乱,此前虽然做出了种种预案,可当真正的军情来临之时,近乎一半的人脑子里还是一片迷糊。
城中顿时传来了哭喊声,虽然很快就被制止,但也让无数人心中惶惶不安。
这座大明经营了两百年的城池,能够守得住么?
紫禁城里,崇祯身上也难得地披上了甲,他阴沉着脸,振衣而起:“朕欲亲上敌楼以观虏兵势,诸卿有谁愿意与朕同往?”
“不可,万万不可啊……”
一片喧闹之声,崇祯冷笑了。
“朕尚且不畏死,卿等何惧之有?”他双眼扫视众人,然后大步离开金殿:“若连站在城头观望的胆量都没有,朕如何还能指望卿等为朕败敌?”
在城外一隅,俞国振也听到了警钟声响,他望了望京城城墙,回过头来向着自己的家卫们一笑:“今日且让我们见识见识,女真人究竟有几分本领()。”
他身后的家卫们大多满不在乎,就算有一两个神情比较严肃的,却也不是畏惧,而只是大战之前的紧张。他们望着俞国振,目光中充满了敬仰与信任。
自从新襄虎卫诞生之时起,俞国振就一直引领着他们,参加一次又一次的战役,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他们的对手,无论是湖匪水贼,还是流寇悍盗,都一一跪倒在他们面前,将首绩与性命拱手献出,成就了新襄虎卫战无不胜的威名与气质。
对于他们来说,女真满洲,只不过是众多跪在他们脚下的敌人中的一支罢了。
“昨日得到的消息,我料想东虏会自西门出现,如今看来,我是料对了,不过方才锦衣卫传来的消息,来的却不是东虏八旗本部,而是在昌平投靠的巢丕昌与他的降军……身为军人,便是不能为国捐躯,也不该为虎作伥,因此,今日我的目标,便是打痛这支汉奸军。”
俞国振的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一百七十骑齐齐应了一声,“是”的声音哄响起来。
“现在分发武器,都装备好来!”
曹化淳虽然说为俞国振提供甲兵,实际上俞国振根本瞧不上明军的武备,他使用的乃是自制的甲兵。虽然虎卫制式胸甲暂时无法在大明境内使用,但嵌片式甲、虎卫乙型火枪,都藏在枕霞号之上。在七月三日京师戒严后,俞国振便借着曹化淳给的锦衣卫信符,遣人去偷运至城外。
“准备——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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