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化淳被引进了去,崇祯早听得动静,得知是曹化淳,甚至还亲自到了门口。这也是经过大变之后崇祯本人发生的改变,若换在紫禁城中,他哪里会亲自去迎接一个太监。
见到果然是崇祯,曹化淳顿时热泪盈眶,才到院门口就跪拜下去叩首:“皇爷,奴婢、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着皇爷了!”
“你这老货还好,那就好,那就好!”崇祯示意王承恩将他拉了起来:“你怎么来这里了?”
“奴婢还要皇爷给奴婢作主,奴婢已经告老,原本在家里给兄长守墓,听闻京师惊变,奴婢便想进京去见皇爷,却为乱兵所阻,后来闯贼大军经过奴婢家乡,奴婢不得不逃脱……结果奴婢在半道上听说,金陵城里福王登基,一帮子文人还说是奴婢打开了外城城门,将闯贼放入了京城。奴婢实在冤枉……又听闻南海伯在山`东。奴婢便来寻南海伯,想着求他为奴婢分辩一二,南海伯见了奴婢,二话不说便将奴婢绑了送上了船,原以为南海伯是歹意,没想却是送奴婢来见皇爷,早知道何须他绑,奴婢自己在身上捆两个羊尿泡就漂洋过海来见皇爷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崇祯听得哭笑不得,正待再说他几句,突然间便看到了跟来的将岸和将岸身边之人。
他身体猛然一震,看着那人同样全身发抖,激动地跪倒在地上。
“罪臣沈犹龙,叩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先生……你也投了南海伯?”崇祯这样说时。多少有些心酸:“不错,不错。至少比投了闯贼和朱由崧要好。”
“罪臣不敢。是方孔炤领南海伯卫士占了广`州府,将臣放到耽罗来。”沈犹龙脸上的神色当真是既有惭愧又有不甘,还有些庆幸:“陛下果然尚健,臣……臣辜负了圣上厚望,实在无脸见陛下!”
“健,健,朕在这里健得很。每日吃饱穿暖喝足了还要练练五禽戏,朕身体比起出京前还胖了十余斤。如何不健?朕在京城中,有你们这些封疆大吏肱股之臣。朕却总是胖不起来,如今孤身于海外,却胖起来了,如何不健?”
崇祯的话语里还是怨气冲天,不过这怨气却非对着俞国振,而是对着沈犹龙和以沈犹龙为代表的一群大臣们。
沈犹龙也看出,崇祯确实发胖了,他更是惭愧:“臣等该死!”
“唉,说这些没有用的话做什么……你们怎么来了?”
“是南海伯将臣送来。”沈犹龙也不知道俞国振究竟是什么打算了,崇祯既然尚在,那么金陵城中的小朝廷就缺乏法理上的正义性,无怪乎俞国振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中。但是俞国振救出了崇祯,既不宣告天下挟天子以令诸侯,又不护送至金陵重登大宝,却是安置于这海外孤岛之中,不知是何用意。
特别是还让他这样忠于崇祯的大臣来见崇祯,这背后……有什么打算?
他不由得看向将岸。
“陛下与故人相见,想必有些话要说,我就先暂时告退了。”将岸似笑非笑地道。
他说完就真的离开了,似乎丝毫不担忧沈犹龙与曹化淳等为崇祯出谋划策逃离耽罗岛。
沈犹龙与曹化淳也都是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哪有那么幼稚,才一见面就谈如何逃离,他们只是询问崇祯在耽罗的生活,得知俞国振不但不禁他外出,甚至不禁他接触耽罗岛的军士官吏。也不隔绝内外,不让崇祯得知大明的消息。
可以说,除了不能离开耽罗,崇祯此时的处境,与新襄体系下所有百姓没有什么两样。
“南海伯究竟是何意?”绕了一段圈子之后,沈犹龙隐晦地问道:“陛下在此是否如意?”
“南海伯觉得朕这皇帝当得不好,故此让朕在这反思一段时间。”崇祯淡淡地道:“朕也觉得,确实有必要反思了,大明万里江山,为何会在朕的手上变成如今模样,究竟是朕的责任,还是其余什么人的责任,不想个明白,朕就算回到了大陆,也还是落得个亡国的下场。”
崇祯的态度让沈犹龙更为吃惊,在他印象中,崇祯刚愎自用,绝不是个会真心反省的人。
就在这时,开始跑到门口的王承恩又跑回来:“陛下,将总督又来求见了。”
“哦?他去而复返,是有何事?”崇祯有些不解。
然后将岸被引进来,神情很是愉快:“有件事情,刚刚收到的消息,我觉得有必要通报陛下一声。”
“何事?”崇祯问道。
“李自成死了,在阳谷败于我家官人之后,溃逃中被几个农夫所杀,已经献首于我家官人面前。”
“什么!”崇祯、沈犹龙、曹化淳,都是齐齐大叫。
这在将岸意料之中,他将手中的一个小盒子递了过来:“请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