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盾摇摇头,脸上闪过一丝犹疑:“不是,他是被那两个老人活活勒死的。”
“什么,”孟遥吃惊地站起身,“怎么可能,一阵风都能把他们吹倒,你让他们用什么杀人,用牙齿吗?”
诸葛盾突然抬手擦擦额头,小声说道:“真让你猜对了,他们就是用牙齿。”
孟遥忽然闪过一丝不安:“那、那两个老人呢?”
“大爷死了,是在咬土匪脖子时被捏破了喉咙。我们发现时,他早就凉了。大娘还活着,但,但——”诸葛盾说到这里,忽然感觉说不下去了。
“混蛋,你们是怎么绑的土匪?要汤圆式、粽子式,你们没学过吗?”
孟遥一边骂着,一边命令诸葛盾带着他飞快地向事发地奔去。
老大娘一见孟遥,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下。等他一赶到面前,老大娘便吃力地抬起一只手,指着不远处原封未动的那两份饭菜,使劲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来:“谢——谢。”
孟遥的眼泪,不知为何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老人家的双手,在孟遥的手心里不停地动弹着,拿捏着,开始变得越来越冰凉。而她的双眼,就像一盏越来越暗淡的油灯,正一点一点地失去最后的光亮。
略感安慰的是,老人家最终在手里给孟遥留下了一样东西。
放下老人后,曹飞彪也把村里的人找来了一些。
“请说说吧,这两个老人与那土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孟遥稳定了一下情绪后,来到几个村民中间。
村民开始时还很害怕,但随着曹飞彪递过来一把银元,再加上他们熟悉的两个老人就躺在旁边,很快就有人打开了话匣子。有人一开头,到后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忍不住了,纷纷跳起身指着远山开口叫骂着,一时间竟成了一场声泪俱下的控诉会。
听到一半,孟遥再也听不下去了,忽地站起来向山野走去。
杂碎,狗日的小日本。为什么堂堂中华只要一有这些杂碎掺和进来,中国的大地上立刻就会变得乌烟瘴气,群兽乱舞,连起码的人性都被慢慢泯灭?这才民国几年,又是中华腹地,他们居然都已经渗透到这里,还与土匪沆瀣一气,祸害乡里,真正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些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捧出的是粮食和美酒,这些杂碎还过来的却是刺刀和阴谋。
还有这两位可怜的老人,他们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虽然家境贫寒,可两个儿子孝顺、勤劳,还有一个媳妇是那样温柔善良。可他们呢,那一天,他们只用了半个钟头便摧毁了这原本美好的一切。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不仅打死了两个作为顶梁柱的两个男人,还将这家唯一的媳妇当着老人的面,整整蹂躏摧残了一夜。畜牲呀,这些畜生,连刚刚生完孩子的产妇都不放过。
孟遥两眼通红,将一双拳头捏得咔咔直响。他在为自己早上那一丝恻隐之心,感到愤怒和羞愧。
而前面的所谓大清,一直到现在的北洋,他们奉上的是中国百姓的血和肉,换来的却是这些杂碎们更加趾高气扬的为所欲为。这耻辱,绝不叫它再在突击营面前发生。
不知何时,曹飞彪默默地站到了他的身边。
太阳缓缓钻出山头,当它终于一跃跳上半空时,三连传来了捷报。
往回走时,曹飞彪突然悲痛地说了一句:“头儿,我很抱歉,我的工作没有做好,这里居然有日本人我都不知道,我请求处分。”
孟遥沉吟了许久,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