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呀,陈赓除了训练、作战和搞好中央的拱卫任务,剩下的也就是一盏油灯相伴,一本兵书在手,了不起打一斤土酒,就着几颗黄豆,又岂能像戴笠那般风光,要么醉卧美人膝,要么醒掌万人兵,日理万机,可不是没有时间吗?
警卫战士见顺利拦下了两人,虽然仍是一脸警惕,却也不再急赤白眼的模样,举手敬礼道:
“对不起,两位首长,我们营长请二位暂时留一下。”
戴笠看到陈赓听完便是负手而立,一副神定气闲的样子,急忙问道:
“这位小哥,你们营长说什么事了吗?我、我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哩。”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只是奉命而来,请首长配合。”
话虽说的客客气气,但手里的枪口,却已微微抬起。
好在没几分钟,孟遥便已大步而来。
“戴局长、陈将军,我忽然想到一事,所以只好请你们暂留一阵。不好意思,两位都受惊了。”
陈赓哈哈一笑,仍以师礼相对,垂首说了一声无妨。
戴笠却是犹犹疑疑,一副心神不宁地连着问了好几声,但终究还是命令他的司机把车熄了火。
只是,等到孟遥说出了留下他们的原因之后,两人却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丝不快。
“什么,想去武侯祠拜谒一番,这、这也太——”
没容两人说完,孟遥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太小题大做了是吗,两位现在都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手握生杀大权的大员,陪我去拜谒一下武侯祠辱没了两位对吗?”
陈赓、戴笠吓了一跳,极其罕见地相互看了看,异口同声道:
“不敢,不敢,你要去,我们跟着就是。”
孟遥却是一哼,冷冷说道:
“放心,我这不是去游山玩水,更不是什么文人要去弄什么附庸风雅。个中深意,到时就请两位好好品味,相信以二位才智,要猜出不是什么难事。”
什么,大老远跑去武侯祠,却是去对对子、猜哑谜?既然如此,为何不现在当场说出来了事。
不过,想归想,两人到底没敢再冒出什么话来。
不管怎么说,两人都是各自系统里顶尖人物,对这个套路那时再熟悉不过。有时候,当你要向外界或者某人传递一个讯息时,常常不是面对面地坐下来,而是喜欢以某种形式暗示出去,比如孟遥现在的做派。
很显然,孟遥留住他们,一定是有重要话告诉他们。
当然,最终他们也不过是一个转话题而已。
武侯祠,说远不远,说短也不短。一行人穿街过巷,浩浩荡荡,即使人数控制的再精悍,那也得数十辆大小车辆首尾相衔。
别忘了,就算不管戴笠自己,非常时期,孟遥的安保等级,却是等同于元首级别。
这倒不是老蒋故意示好,而是根本就不敢让孟遥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一个什么万一和闪失。就像对待老毛,老蒋尽管恨之入骨,但明面上不仅握手言欢,安全上更是不敢松懈,都是一个道理。
但这可苦了身为地主的戴笠,忙前忙后不说,又要请示汇报,又要联系警备司令,自己跑得汗流浃背,陈赓却翘着二郎腿喝茶看戏。
都说四川既是好客的地方,也是民风彪悍的去处。尤其是在做了陪都之后,老百姓已是很难管束。
关键是,现在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些天重庆来了许多大人物,乍然见到一溜汽车首尾相衔,自然是心知肚明。虽然被军警隔开,但在警戒线以外,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为何?呵呵,谁不想看看这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一个何方大人物啊。
于是,孟遥刚一出现,眼尖的人马上发出了一**的尖叫声。
都说老百姓心里有杆秤,呵呵,这些天,全重庆的人,难得地重新过上了头顶没有轰炸机嗡嗡乱叫的生活,每晚睡觉也都踏踏实实地发出了久违的鼾声,这一切是谁带来的,自然这尖叫声就是冲谁而去的。
等到孟遥攀上山,拾级而上,道路一下子变得逼仄、蜿蜒和曲折时,一些胆大的百姓便趁此机会,纷纷越过军警抢着就去跟孟遥握手。
更有一些一路跟来的青年学子,无论男女,都是含情脉脉地盯着孟遥只看,然后抽冷子就是一声低问:
“孟将军,你们还招人吗,我可以去报名吗?”
呵呵,这一刻,孟遥忍不住心花怒放,心中的那个痛快呀,就像酷暑天里猛然喝到了一瓶冰镇啤酒,爽。
谁能想到,自己没有得到大人物的亲睐,却收获了小人物的欢呼。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完全是在他意料之外。
看到沿途不断有百姓、学生甚至官员,热情高涨地冲着孟遥又是欢呼、又是尖叫,陈赓忽然心里一动,啪地一下拍在自己脑门上。
好险,主席交待的一件事情,差点忘了说。
陈赓一边自责着,一边赶紧贴上孟遥,悄声说道:
“孟教长,问你一件事情,有什么不对,请不要见怪。”
“说——”
嗯,陈赓看了一眼远远跟着后面气喘吁吁的戴笠,顺手又拉了一把孟遥,往人少的地方站了站,以几乎耳语的音调道:
“听说穆秘书在新疆地区遇到了我们一支失散的西路军部队,接触下来,你们彼此都很有好感。”
哦,孟遥一听就明白了,马上点头道:
“这件事情呀,穆思华回来后,我已经指示他们送去了6万美金和一些帐篷、衣被等物资。抱歉呀,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些,主要还是要依靠组织和他们自己的努力。怎么,他们没有上报中-央吗?”
不知为何,陈赓却是长舒一口气,马上笑着说道:
“上报了,不然我们怎么能知道呢?对不起孟教长,请你忘了我问你的这段话吧,我替那些同志们谢谢突击营的再次帮助。”
孟遥呵呵一笑,摆手道:
“有机会也替我问他们好,他们生意经念得不错,给我们了很多少见的山货,我们餐桌上可是为此丰富了不少哩。”
正说着,戴笠终于狼狈地爬了上来。
孟遥于是话锋一转,指着已在近前的武侯祠道:
“我很早以前就来过这里,这一点很重要,请两位一定要记清楚。”
这句话,让陈赓、戴笠都是一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们马上反应过来,一头表示记住了。
“还有这千年都站在这里的这位伟大的武侯,他站了千年,我们却都是过眼云烟,所以我很早就在想,当年的武侯,三分天下早定,却为何最终被邓艾摘走了桃子?”
“一句话,六出祁山,他想打出去,却最终都没有打出去。”
“所以,我今天再次来拜谒武侯,只有一句话,打败了小鬼子,我会带着我的突击营,一路再打下去。但绝不会在自己的国土上,以后的战争,都将在别人的国土上进行,这就是我要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