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想法,女人只是挡箭牌,因而今夜的洞房花烛夜实在显得太过仓促和不尊重。
囫囵吞枣,又或者是牛嚼牡丹,这对于乔佳宜这样的女子实在是暴殄天物。
梁山决定以“先恋爱后结婚”开头,既是补救,也是为岔开话题。
“什么?”乔佳宜怯生生地说道。她大抵能明白“恋爱”与“结婚”的含义,但是依然觉得新鲜。
乔佳宜内心的感受,跟当初花月影初对梁山的时候一般无二。
“就是要先认识,然后怎么想办法跟你见面。哈,跟你见面是很难见到那种,是不是?”梁山道。
乔佳宜点点头。以她秦淮和昔日花魁魁首身份,的确很难见一面的。
“那我怎么办?比如说先买通小青,制造一次跟你的意外见面。”梁山描述着,没有这个恋爱过程,那就通过想象来完成这个过程。
“小青才不是你能买通的。”乔佳宜啐道。
“哈,小青也是为你好不是,看到相公我不错,足以托付终身,所以替你悄悄做主了。”梁山打着哈哈道。
一床被褥,两个人儿,乔佳宜还有些不适应,特别是现在自己只着单薄的丝质睡衣。但是,想来两个时辰前,二人已胡天胡地了,这个时候再害羞是不是有些晚了。
饶是如此,乔佳宜还是脸如火烧一般。
相公的诗艺与琴艺自是配得上自己的,但风流才子多少有些倨傲,这等俏皮体己的话说出来,乔佳宜倒是有些意外。
意外的同时,乔佳宜内心又有些暖意流动,老天还是垂怜她的。
“那……那你怎么想办法?”乔佳宜忍不住问道。
“自然打听好你喜欢去什么地方,譬如乌衣巷你最喜欢的成衣店,又或者是哪一家胭脂铺,还是某家乐器坊。你喜欢什么的,我假装先看上,见你也喜欢,自然就只能装作忍痛割爱了。这样,你就对我印象了。”
乔佳宜听得双眸一亮,这样的言语,这样的场景,却是单纯的她从未想象。若果真是这样的相遇,相公的“居心叵测”,自己的“单纯感谢”,倒是有趣。
感觉到乔佳宜呼吸变得细长,梁山就知道提起她的兴趣,道:“当然,也可以请一朋友假扮富家恶少,对佳宜你动手动脚,英明神武的相公我自然挺身而出。”
乔佳宜脑海里很自然浮现出相公大打出手的场景,嘴角不禁弯出一道美好的弧线。
“然而呢,我们就算认识了,之后,我就经常去你常去的地方捧场。对了,什么地方?”
乔佳宜有些晕,相公居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演出,道:“是天香阁,每月初一十五夜我都会去弹上三曲的。”
“对,天香阁!每次你去我都会去。每次都大声鼓掌,献花,叫好!”
“那然后呢?”乔佳宜不禁受梁山所讲述所吸引,心道,这就是相公所说的所谓“恋爱”吧。听到这时,乔佳宜心头隐隐有些遗憾,看来这对于女人而言是不可缺少的。
“然后我就写诗给你。我的诗好,你一定会进一步注意到我,然后在一起弹古琴,我相信这个时候,佳宜就会为我倾倒。”梁山故意把“倾倒”两字咬得很重。
乔佳宜莞尔一笑:“哪有这么夸张?”
“而且,我不太会主动,对你很倾慕很喜欢但也藏在心里,装作对你不在意的样子,嗯,就是这样,一次弹琴之后,我说说我们非常好非常和谐的的一次合作弹琴,我隔许久都不看你,你会怎样?”一开始梁山只是为了岔开话题,到后面,梁山也渐渐沉浸在自己言语构筑的故事情节当中。
乔佳宜依然不习惯相公奇怪而新颖的叙述方式,但同样奇怪的是,她居然能够听懂。
“你会怎样?”听到这乔佳宜自然就“啊”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梁山笑嘻嘻地说道。
乔佳宜半张嘴惊讶的样子活脱脱就是苏娅,这触动了梁山心头最温软的部分,接下来准备的话居然说不下去,直愣愣地盯着乔佳宜。
乔佳宜感觉到梁山的异样,面色更红了,想扭转过头去,偏偏一颗心砰砰乱跳,转不过去。
过了一会,乔佳宜才醒过来,道:“怎么这般看着我?”
“你真好看。”梁山傻傻地说道。
乔佳宜顿时感觉身心如同饴糖般软化,她分得出真假,前面那些假想的话听着美,乔佳宜却知不过是男人哄她的话。
只是作为女人,若是男人连哄也不愿哄了,那实在是悲哀。
“你真好看”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却是暴露男人的真心,自然激起乔佳宜内心中的喜悦。
从台上的共抚琴,到府中,夜深,也就三四个时辰,一个陌生男人就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乔佳宜再镇定,心下也不禁惴惴。现在,她真心感觉到有那么一份安定,有那么一份踏实。
梁山搔了搔头,不好意思地道:“还听不听?”
乔佳宜点点头。她知道,多少年后她都会想起今天晚上。
“在隔了许多天,你心中非常想见我,但是总是失望的时候,我来了。”
乔佳宜脸上绽出笑意,男人若真是能做到这步,真的没有几个女人能够逃掉了。
“我给你带来最美丽的花朵,是我从世界上最危险的悬崖采摘下来,你看到我时,惊呆了。”梁山煞有介事地说道。
梁山见乔佳宜听得入迷,心下未免有几分得意,来到这个世界,屡屡用讲故事应付了许多棘手的问题。
接下来的讲述,梁山更加具象,描述得更加清晰,就连他自己都有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相公晚上出去到底去做什么呢?”梁山正说得起劲,冷不防乔佳宜问了这么一句。
“啊?!”梁山半张了嘴。
乔佳宜脸上露出促狭的笑。梁山叹了一声,终究是绕不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