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二太太临死前卖妹妹填女儿的算盘落空,她也是慈母,全副心眼儿只看得见她的两个女儿,不由仰天哭道:“小妹,你好狠的心……”
没把自己的余生奉献给两个外甥女就是心狠,邓二太太就这样,带着对两个女儿牵挂,带着对妹妹的怨恨,双眼大大的睁圆了,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那一句半截话,两个女儿,两个妯娌,能进屋伺候的管事丫鬟都听见了,正是有邓二太太死前对廖夫人的这句控诉,泰宁侯夫人等诸位再把这句话塞充实了,就有了后来的论调。
邓鲁莹痛苦的闭着眼睛没有反驳,她是大女儿,母亲生前对她说的话要多些,廖夫人还没有上京之前,病重的邓二太太就叫邓鲁莹带着妹妹给廖夫人和胡麒麟做一身衣裳,廖夫人进京以后,邓二太太又常常叫大女儿陪着廖夫人说话,让两个女儿陪胡麒麟玩耍,隐约已经透露了让姨母当继母的意思。
廖夫人根本就不需要费劲勾引,邓二太太死了就给妹妹腾地儿。
邓鲁莹有那么点儿聪慧,知道上至祖父母,下到父亲屋里两个姨娘,都在乐见其成,然后一觉醒来,两边突然反目成仇了。
此刻前来祭奠的宾客占满了两边,自有偏颇的交头议论。
廖夫人身边一个最年长的扈从好声好气的说道:“四姑娘,话可不能乱说,都是吃逍遥散的人,生死已是定数,谁能害死谁,一个手指头不小心擦到了,这人恰巧死了,就能混赖起人来。”
廖夫人不去看两个外甥女,只是昂着头冲泰宁侯夫人说道:“姐姐到底怎么去的,我还要好好问问侯夫人,你和我当面说,别把孩子牵扯进来,坏了她们的名声。”
晚辈辱骂长辈,怎么骂晚辈都背负了一层不敬的罪过,日后还怎么许好人家。
陈介琪把邓良琏押到面前来,站到两拨人马的正中间,嬉笑怒骂道:“能不能要点儿脸,能不能要点儿脸,我们占山为贼的,倒常借着骨肉之情绑架勒索,原来一座侯府比我们做山贼还不如,拿自家的骨肉威胁一个外姓的姨母,今天也是大开眼界了。两位姑娘住着邓家的屋子,吃着邓家的菜饭,为邓家效力也是应该的,骂,接着把后头怎么教的都骂出来!”
陈介琪阴沉下脸来,一条拇指粗的小膨颈蛇慢悠悠的从陈介琪的背囊里爬出来,沿着陈介琪握剑的手臂朝邓良琏爬过去,膨颈蛇的背鳞是黑色的,椭圆形的头部移动过来,渐渐进入兴奋的状态,头部昂起且颈部扩张呈扁平,口吐着蛇信绕在邓良琏的脖子上。
因为缠绕的缘故,膨颈蛇的背面转过来,露出后颈一对黑白斑点,美丽而妖冶!
“啊!”
邓鲁莹本来就饿得虚弱无力,又被毒蛇绕颈的场面吓住了,身子晃了晃,就晕倒在地上。闺阁教养的姑娘家,见只虫子都要惊吓半天,何况是这么恐怖的膨颈蛇了,不晕也得晕过去。邓鲁莹人神不知的倒在地上,任是妹妹和丫鬟们怎么呼喊都不醒过来。
冰冷的蛇腹紧紧的绕在脖子上,蛇信舔着粘稠的血液在跳动的颈动脉扫过,邓良琏全身都起着鸡皮疙瘩
陈介琪冲着自己饲养的爱宠一笑,道:“京城的天气好冷,这宝贝睡了半年刚刚醒来,这会儿正饿着呢。”
邓良琏僵直的站着,连喉结都没有滚动,不是他硬气不吭声,是一说话就会引起颈部的运动,是以他不敢说话。
邓大太太半晕了,由丫鬟扶着啜泣道:“怎么……闹到了这步田地。”
泰宁侯夫人也是惧怕,后退了三步才低吼道:“你要干什么!”泰宁侯夫人这下是真慌了,她有这个把握,这些人不敢在京城杀了侯府的世子,杀了朝廷的命官,可是一条蛇,蛇是畜生,一个失控可怎么办?
比狠,谁比谁更狠。陈介琪脸上挂着斯斯文文的笑容,道:“请廖夫人入灵堂祭奠。”
泰宁侯夫人闭上眼皮耸拉的眼睛,再开启时双眼暗淡无光,木木的道:“廖夫人请吧。”
层层阻碍的人散去,廖夫人和胡麒麟昂首从容的走了进来。
当着众多的宾客,泰宁侯府也不能言而无信,反复无常,陈介琪放开了邓良琏笑笑道:“得罪了。”
脖子里的束缚离去,被蛇紧贴着的冰凉的感觉还在,邓良琏手抚着脖颈朝陈介琪充满淫、意的讽刺道:“廖夫人那么一个尤物,你个小贼享福了吧,小心牡丹花下死。”
陈介琪端着一张冷漠脸,没和邓良琏废话一个字。
廖夫人走到了烟熏火燎的灵堂,满面泪痕,她直接越过了灵位扑到后面的棺椁,抚着棺木放声悲哭:“姐姐啊,你好狠的心,你就这么走了,让两个姐儿怎么办。你眼一闭倒走的痛快,可怜两个外甥女,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