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要亲自去看!”老华站了起来。
听说老爷要出门“验货”,按常规出门三步都要步步不能离人的,倘是遇个歹人什么的,这麻烦可就大了。因此手下保镖、师爷、佣人等七八个急忙簇拥在后。老华子回过头睋了他们一眼,斥道:
“妈的,一帮子混帐东西,跟在老子屁股后头干嘛,打狼去呀?”
从人互相对视一眼,悄悄放缓了跟近的速度。他们不敢挨的太近,又不敢隔的太远,保持一定的距离,俩眼一动不动的瞄着华老爷,一旦有动静他们就会像狼一样地蹿上去。
邹不安眼尖,一眼瞅见华相国,此时非彼时,见官不跪杖打四十。老邹满脸带笑,腿下双膝一软,扑通趴倒于地,口里高喊道:
“草民邹不安给大老爷磕头了!”
华世雄既不说“免了”也不说“罢了”,更不寒喧两句,一张嘴就是公事公办的样子,言归正传,话题拐到正事儿上,问道:
“人呢!”
“后边轿子里呢!”邹不安拿手一指。
“我看看。”
“不行老爷,还没拜过花堂呢!”
“口袋里卖猫啊?”
“不是老爷,这个、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了,老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真佛不烧香,想蒙混老子,门都没有。去,叫去,叫过来我看看再说。还西施呢,别弄个稀屎来糊弄老子吧!”
刁世才亲自押轿子送女儿,刚才邹不安手指头那一甩,他看得真真切切,以为是事情说妥了,急忙把手一挥,这边顿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邹不安满头冒汗,边往这儿跑,边用双手往下按,意思是锣鼓先停了,那边还有点小麻缠。老刁叫停了锣鼓,问道:
“咋了?”
“人家要验货。”
“验货?”
“就是相一相。”
“这还不简单,咱真金子不怕火,叫来看吧!”
这头说着话,老华已到了轿子跟前。老邹两个急忙要给相爷磕头,老华挥挥手说:
“免了,哪顶轿子是?”
老刁匆匆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帮着华相爷掀轿帘,华世雄性子急,自己却先一步打开了。老刁知道女儿的性子,怕她说岔了嘴,放开嗓门,朗朗说道:
“灵儿啊,华相爷亲自接你来了!”
刁灵儿乍见一个陌生男人唐突地掀帘窥探,看他长得猥琐丑陋,黄皮刮瘦,颧骨突凸,头大如斗,两耳招风,双眼无神,个儿不高,背有点驼。灵儿看不上眼,正要发作,猛听父亲说到“相爷”一词,突然醒悟,先是花枝儿抖开,莞尔一笑,金钗动,银环摇,飞个媚眼,樱唇轻启,吐出两个娇嫡嫡、软绵绵、热乎乎的字眼:
“郎君!”
这一声“郎君”叫得,几乎没把老华的魂闪去。华世雄半生腌臜,生活在社会底层,肚中无饱食裹腹,身上无华服取暖,奔奔波波,坎坎坷坷,受人欺凌,岁月蹉跎。就是随了大帅之后,赶上的是战争岁月,打打杀杀,常常提着脑袋进敌营,苦活、脏活、险活都经他承包了,晚上脱了袜子睡觉还不知早上能不能再穿上鞋呢。革命成功之后,虽然有无数的美女投怀送抱,但没有一个叫他中意的,今观此女不仅貌美如花,而且嘴甜如蜜,比西施不差,较貂婵不逊,就是潘又安的那十六个老婆排成队,也强不过此女多少。老华子热血奔涌,恨不得立刻自己动手亲自把国色天香的女娇娘抱入洞房,立马交*方解心头之渴,可惜手无缚鸡之力。也是头两年落下的毛病,按理说也该算工伤,老华子进番营时被匈奴王刀架到脖子上吓的。从那以后血压一直不太稳定,太激动或是太悲伤时就会头晕眼花,重者还会昏迷几个时辰哩。今日见了如此绝*女子,自然是高兴得过了头,突然间他眼睛一花,老病犯了,哎哟都没喊出来就两腿一软,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