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月站了起来,道:“陛下,今日之事很显然是这些御史大人们同钦天监勾结欲要谋害我大夏将领啊!这些人先是诬陷玉容将军虚报军功,又说玉容将军是妖星,他们的目的显而易见!臣恳求陛下惩处这些言官!”纵然幕后主使抓不出来,那就先处置了这些合谋者吧!
言官们一听,大多吓得脸色发白,他们着实未料到这件事会有这么多的猫腻啊!然而,仍有人梗着脖子反唇相讥,道:“齐国公说我等诬陷玉容将军?同钦天监合谋?真是笑话!我等乃是言官,议论朝政乃是自由!难不成齐国公的意思是要陛下改一改朝中的制度了?老夫记得,国公爷从不干政,怎么此时质问起祖宗的制度来了?”
这话可谓真是狠毒!这是提醒皇帝,齐国公欲要干政,对他的政权充满质疑!
花涧月一愣,脸色一白,未料到这些言官如此伶牙俐齿,这么容易就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
那人见花涧月愣住了,不禁讽刺道:“齐国公,可真是被美色迷昏了头了!即便是玉容将军不是妖星,那么,她也是虚报了军功,残害了百姓!”
花涧月一时语塞,被气得青筋暴跳,奈何却着实想不出如何反击。
北唐瑾蹙眉看向花涧月,今日这位巧舌如簧的国公爷怎么多次被噎得说不出话了呢?而且,这些人话中明显有漏洞,以花涧月的聪慧,不会看不出啊!
北唐瑾十分不解,可是既然对方在这里替她说话,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竟哈哈哈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不小,引起很多人的注意,那位方才反击花涧月的人姓牛,单名一个权字,是都察院的老官员了,他十分不解地看向北唐瑾,问道:“玉容将军为何发笑?”他方才说的话很可笑么?
北唐瑾未回答,而是问道:“牛大人说玉容虚报军功,可有证据?”
牛权原以为这位伶牙俐齿的毛丫头又抓住了他话中的漏洞了,却原来只是一句问话,因而他毫不停顿得答道:“我乃督察员的御史,议论朝政是本分,从不讲究证据。再者,既然有人说玉容将军虚报军功那么定是有个缘由的,不会是空穴来风吧!玉容将军何不承认呢?”
牛权如此咄咄逼人,北唐瑾不怒反而笑道:“哦?原来牛大人相信定是有个缘由,而非空穴来风么?哈……”北唐瑾笑得更盛了一些。
牛权只觉得她纵然美貌,这笑容着实令他背脊一阵发寒,可是,这分明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毛丫头啊!他怎么会害怕?
众人不知她为何发笑,都极为诧异,却见她慢慢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得说道:“玉容听闻牛大人同夫人琴瑟和谐,更有传言说,牛大人乃是怕女人之人,不知此言,属实与否?”
牛权着实未料到北唐瑾竟当众揭了他的短,脸色立即绿了,众臣听闻也一阵哄堂大笑,觉得这位玉容将军着实有意思,她竟然将这件事也挖了出来,着实是个妙人呢!
牛权听着众人发笑,脸色越来越绿了,须臾又变得通红,瞪着北唐瑾,却是不知如何反击!他总是被嘲笑怕老婆!可是北唐瑾这个毛丫头是从哪里知道的?
北唐瑾见对方不答话,正色道:“看牛大人的表情,此事当时属实了,那么,若是玉容我明日便告知皇帝陛下,牛大人您不仅仅怕老婆,还很怕小妾,曾被小妾绑在床上用鞭子抽了一顿,使得牛大人您数日未上得了朝,您说,若是陛下再将玉容的话告知第二个人,然后慢慢传出去,牛大人觉得,大家会不会相信这件事呢?”
牛权一听,被气得脸色青白交错,红了又紫了,着实难看极了,他愤怒得指着北唐瑾道:“你堂堂朝廷命官,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你……你根本就是,这就是以讹传讹,故意陷害我!”牛权指着北唐瑾,气得浑身发抖。
众臣听了却是一阵哄堂大笑,有人已经为北唐瑾鼓掌道:“玉容将军无须传了,依照我看,您所说的,恐怕是的确是有也未可知啊!”他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花涧月还不知道这位牛大人原来是怕老婆的,方才对方一阵讥讽他,此时这个人被北唐瑾挖出了丑闻,他笑得直拍桌子!
凤晰琀本是认真听着北唐瑾到底要将所有的话头引向哪里,此时听了这么个趣闻也哈哈大笑起来。
皇帝笑得直流出了眼泪,道:“玉容,玉容真是妙极了!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牛权都被气炸了!
这时候,卫国公才发现,原来北唐瑾对这些言官早就熟悉,就连对方的家事和丑闻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怪不得她如此胸有成竹!着实不容小觑!
“玉容将军,你堂堂朝廷命官,怎么能说出这样的传言,陷害我啊!”见众人笑得都止不住了,牛权大呼,为自己鸣不平。
北唐瑾却是冷冷一笑,道:“牛大人也知晓这三人成虎的害人不浅了?牛大人觉得委屈,觉得深受其害么?可是牛大人想过没有,您上疏弹劾玉容虚报军功,若是陛下相信了,玉容轻则牢狱之灾,重则被砍头!方才玉容若是传出编排大人的丑闻,大人你不过是被嘲笑而已,而玉容我清白之身,一心为国,却要受到如此陷害而死,玉容不是比大人更觉不公么?玉容不是更应当为自己鸣不平么?”
她说话的语速极快,深情激动,愤慨不已,本是还笑得肚子疼的人见她如此愤慨,也不笑了,都愣住了!
牛权也愣住了,原来这个毛丫头是借用他的事情来打个比方啊!她……的意思是……
就在众人还震惊的时候,北唐瑾已经走到皇帝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沉痛得道:“陛下,玉容本是一个武将,不应当干涉内政,然而,今日玉容不得不将玉容此时所想说出来了!请陛下恕罪!”
皇帝见北唐瑾竟然如此激动,立即说道:“玉容说罢,朕免你的罪过。”
“永昌公主曾多次同玉容说过,朝中的言官着实令人痛恨,口不择言,动不动便上疏弹劾,弄得朝中乌烟瘴气,玉容曾经也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听听也就罢了,从未放在心上。可是未料到这样的事情竟发生在玉容的身上。陛下也看到了,不过是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不知道是谁放的谣言,这些言官没有证据便上疏弹劾玉容,若是玉容一个不机敏,险些要招来杀身祸!因此,玉容以为,这些言官议论朝政,捕风捉影,弄得人心惶惶,着实是浪费朝廷俸禄,应当一一裁除!”
众人一听,又是一震,这位女将军真是被惹急了,居然要皇帝裁决言官,这……
众人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极为震惊和诧异。
那些言官们一听,脸色全白了,这个毛丫头竟要陛下裁除他们?这简直是太可恶了!这是釜底抽薪啊!可是,朝中那么多言官,陛下怎么可能都裁除呢?
卫国公听闻,脸色一白,北唐瑾竟然将永昌公主搬了出来,若是陛下采纳这个建议的话,那么他岂不是损失惨重!他手底下很多人在都察院呢!好在,陛下乃是明君,不会听北唐瑾一人之言,于是他立即朝着别的官员使眼色。
凤晰琀听到这里,皱了皱眉,莫非玉容说了这么半天,绕了一个这么大弯子,就是为了拔除这些言官?
皇帝一愣,便将目光转向郑首府。
郑首府一直端坐着,此时听到北唐瑾这一番话,终于将目光转到她的身上,一阵诧异。他倏然眼睛一亮,盯着北唐瑾的后背,看了半晌。
他本以为北唐瑾不过是一个嘴皮子厉害的毛丫头,却未料到对朝政也有所见解,甚至同他不谋而合,着实令他欣喜。
更让他高兴的是,他此时正在推行新政,正好需要一个稳定的朝中政局,而这些言官总是动不动弹劾,闹得政局不稳,光说空话,不做实事,着实碍手,他正琢磨着怎么将这些人裁除,此时不正是一个好时机么?
于是他便也站了起来,跪在皇帝面前,道:“陛下,老臣觉得,玉容将军说得有理,从今日来看,言官之祸不浅,因而,老臣以为,一方面要裁除一些言官,另一方面要限制言官的嘴巴,不允许言官随意弹劾,若是想要上疏弹劾,那么还是要把证据一并拿出来,免得弄得朝中乌烟瘴气!裁除一些吃闲饭的倒是清净!也同玉容将军所说,为朝廷省了不少开支!”
方才北唐瑾那一番话,言官们还抱有一丝希望,这时候,郑首府也站出来如此说,他们早就脸色煞白,未料到他们今日不但没有扳倒北唐瑾,还惹祸上身,着实不应当听信传言,妄自行动啊!
可是,他们更奇怪的是,北唐瑾一个黄毛丫头,郑首府怎么突然站住来替她说话,而且言辞恳切呢?
本是想要上前说话的人听郑首府已经发话,动了动,观察了一下皇帝的面色,最终未开口。
皇帝听罢,道:“无端捕风捉影着实可恶,朕整日看这些相互攻击陷害的奏折着实头痛……嗯,就依照先生所言,裁除言官吧!这件事就交给先生全权负责吧!”
郑首府再次叩拜道:“老臣领命。”
众臣一看,立即跪了一片,大呼皇帝英明。
言官们知晓郑首府这一番话是大势已去,可是,仍有愤愤不平的,骂道:“郑首府,你根本就是公报私仇!陛下,不要听郑首府的进言啊!郑首府权倾朝野,陛下不要听他的谗言!”
皇帝看了那些言官一眼,神色极为厌恶,摆摆手道:“将他们拉出吧,着实聒噪!”
皇帝话音刚落,很快就侍卫上前将这些言官拉了出去,皇帝面色微沉得看着这些人,微微摇了摇头。
北唐瑾则是远远看着这些言官,心道:这些士大夫思想迂腐,十分固执,并非想要陷害她,可是他们听信谗言,着实对她造成了伤害,因此,她不得不借用郑首府之手将他们拔除了!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中不乏墙头草,他们很多是卫国公的人,今日她一举拔除这些人,她这位舅舅可谓损失不小!
不过,比起他对她造成的伤害,这点儿损失着实是轻的!
这时候前去宣召安平公主的小太监已经回来了,禀报道:“陛下,奴才去的时候,公主带着奴才去见那人,那人已然服毒自尽了!”
皇帝一震,问道:“自尽了!这么快!”他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更沉了,这么快就自尽了,俨然是有人报信儿了!那么说,这宫中出了内奸!
这个人到底是谁?
众臣听闻,心下思量,看来整件事的确是有人借机陷害这位玉容将军啊!
凤晰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朝着北唐瑾看了一眼,只见她只是一脸的冷笑,他不由得奇怪,玉容难道不想拔除幕后之人么?即便是不能拔除,让对方栽一个大跟头也好,可是此时,终于查出的破绽却根本无用处!俨然整件事并未给幕后的人造成太大的损伤啊!
不过,今日之事,同样也警醒了他,他不在大都这么些年,对大都的官员以及朝中政局并不熟悉,以至于无法伸出手来帮助她,着实令他极为不爽快,因而,他今日回去,还要好好搜集资料才是啊!
皇帝的面色越来越阴沉,仿佛要爆发一场暴风雨一般,他倏然将目光转移到钦天监的身上,目光极为锐利,道:“刘爱卿,你今日之所以说夜观星象,看到异星直撞紫微星,是不是受人指使,欲要谋害玉容将军?”
钦天监看了这么半天,终于知道自己今日是捅了一个马蜂,他得罪的这个丫头分明只有十五岁,却有着成年男子的睿智和果决,着实令他胆寒,他只希望陛下忘记他,可是未料到,他终是要被揪出来了!
可是,即便是如此,他也要奋力一搏,于是强作镇定道:“陛下,臣的确是夜观星象,联想到玉容将军的朝服诡异消失才想到的,着实不是有意陷害玉容将军啊,焉能知晓整件事原来有这么多的猫腻呢?”
这时候,凤晰琀倏然懒懒一笑,道:“刘大人当时那一言几乎要使得我大夏折损一名优秀将领,此时想要这么一句话就要脱罪么?依照本王看,若是动动大刑,刘大人想必是愿意说实话的。”
明朝万历年间为了施行新政,首府曾大量裁除言官。
大家会奇怪,怎么首府大人权利这么大?明朝的首府相当于宰相,而真正的丞相只是摆设而已,大家若是有兴趣可以翻看相关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