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周来太君面前,道:“是阿瑾不懂事,直到今日才来拜见外祖母,令外祖母担忧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仰头为周老太君擦眼泪。
周老太君见她跪了下来,眼泪掉得更加凶狠了,道:“傻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周老太君忙去搀扶北唐瑾。左右的丫鬟们也赶忙过来搀扶,北唐瑾才站了起来。
这时候,白氏劝道:“母亲,阿瑾此时不是好端端的在这里站着了么?又如此乖巧,您就别伤心了。”
胡氏也劝道:“母亲,阿瑾是个懂事的,您别伤心了,免得勾得这个孩子也陪着你掉眼泪了。”
周老太君这才好了一些,一边用手帕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来,阿瑾,快坐到外祖母这里来。”
北唐瑾却道:“外祖母,阿瑾还未拜见大舅母和二舅母,不敢落座。”
“你瞧我这个老婆子,竟忘了给你引见。”她说着,已经站起身来,指着白氏和胡氏道:“这是你大舅母,那是你二舅母。”
北唐瑾一一拜见。
白氏本是对北唐瑾有些偏见的,此时见她如此恭敬,礼仪周到,倒是对她减了一些偏见,可是,她仍是不喜北唐瑾的,胡氏自来同白氏关系极好,见北唐瑾如此乖巧,又想到外面那些关于她的传言,便知她这般做只是碍于礼仪罢了。她纵然乖巧,并不显亲近,因而,这个丫头恐怕是怕丢了北唐府的脸面才如此作为。
的确是一个极为聪慧的丫头。
周老太君可是见北唐瑾哪里都欢喜,她又指着在站在一旁的三位小姐们道:“你们还不快过来见过你们姐姐。”
三位小姐极为恭敬得应了,他们站在一旁瞧了半晌这位多年未见的表姐,并无欣喜之色,依照母亲早就教诲的礼仪,拜见了。
北唐瑾微微含笑,打量了一遍她这三位妹妹,未多说话,便同周老太君同坐了。
她的这三位妹妹显然对她有了偏见,她此时多说无益,因而便也不热络了。
周老太君也看出来了,不过,她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有数便罢了,她又拉着北唐瑾问道:“快同外祖母说说,你在边关这么些年是怎么过的?”
北唐瑾声音平和得道:“起初几年并未在边关,而是同师傅学武功,兵法,倒是过得极为清净,后来才去边关,每日练武,练兵,便也过来了,回想起来,倒是挺充实的。”
边关苦熬的十年,便被她如此轻飘飘说过了。
众人本以为她好一番诉苦,未料到竟如此轻飘飘说了。
他们是公侯世家,怎会不知在边关的苦楚?男孩子去了尚且很艰难,更何况一名女子呢?可是眼见她说话的语气这么平常,如何不震惊?
周老太君握住北唐瑾的手说道:“你这个孩子,真是懂事,怕外祖母伤心,你才如此说的吧?真是个傻孩子啊!”
北唐瑾摇摇头,道:“边关的确是苦,只是适应了,便也觉得没什么了。”她说话的时候,慢慢握住周老太君的手,笑得极为温和乖巧,道:“您瞧瞧,阿瑾这不是很好么?而且历练了这么多年,阿瑾也长了不少见识,终于能保护自己了,您怎么反倒伤心起来了?”见周老太君这么伤心,北唐瑾忍不住安慰了几句,哪怕,她这几句话听上去同她先前说的话,显得那么突兀,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
白氏和胡氏听到这里互相对视一眼,摇摇头,未插话,继续喝茶。
很显然,北唐瑾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要讨好老太君罢了,毕竟,他们安家攀上了皇家,越来越煊赫,北唐瑾这么聪明的人,此次前来便是这个目的吧。
周老太君听北唐瑾如此说又是一阵感动,她又拉着北唐瑾说了半天的话,直到晌午的时候,才叫人摆饭,一块儿用了饭,饭毕,又拉着她说了会儿话,方送她回去了。
北唐洵这边只是同宣宁侯客套了几句,也并未说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宣宁侯也是聪明人,知道同北唐洵这样的人不相为谋,招待他,只是看在两家是亲家的份上罢了。
北唐瑾一直在回程的路上想着白氏和胡氏看她的眼神,不禁一直摇头。
胡氏和白氏她这两个舅母之所以不说话,不过是怕扫了她外祖母的兴致,伤了老人家的心罢了,若是单独见面,她的这两位舅母可不会对她客气了。
北唐瑾想了半晌,苦笑一下,心道:这般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这说明她的确是同宣宁侯府不亲近。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日,直到正月初八,凤宸回来了,北唐瑾才开始忙了起来,为诸事准备着。
凤宸回来了,其他皇子也就皆回来了。
前世的时候,北唐瑾一直在查,这些皇子们到底去了哪里,可是一直没有查清楚,这一世也是,她早早叫人跟着凤宸,也将人跟丢了,可见,这些皇子着实去做了一件极为秘密的事情。
北唐瑾见到凤宸的时候,发现他整个人的气质变了许多,由原先的一身的儒雅书卷气变得棱角分明起来,甚至,她觉得凤宸的浑身多了几分戾气。
凤宸一点儿也不惧怕她了,见到她第一句话便是讽刺道:“我回大都听闻的第一件事便是关于你,第二件事还是关于你。北唐瑾,你可真是有本事,就连卫国公的那么严密的计策都能被你攻破,真是好生厉害。我听闻你还舌战群儒,就连首府大人都赞同你的说法,愣是将这些言官裁除了!你真是比我想象得厉害多了!你说,我是不是要很骄傲能同你这位大都的风云人物同流合污呢?”
凤宸的语调阴阳怪气,声音也傲慢无礼,北唐瑾吃惊得看着对方,甚至觉得,她眼前这个人不是凤宸。
凤宸面对北唐瑾的诧异,并未觉得自己过分,反而觉得痛快多了,他明知道不该如此同这个狠毒的女人如此说话,可是,他就是忍不住。
北唐瑾还是奇怪得上下打量了半天凤宸,然后问道:“九殿下是受刺激了?还是对我不满?”
“我哪里有胆量对你北唐瑾不满呢?我是崇敬你!佩服你!”凤宸讽刺得说道。
北唐瑾一阵莫名其妙,凤宸为何要讽刺她?真是好笑!只是,她这个人倒是不甚太在意这些,因而,直奔主题,道:“既然你已经听说了,想必你也知道钦天监被关进了大牢,过些日子便是三司会审,因而,你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搞定钦天监!”
凤宸一听,嗤笑,道:“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何必要我来办这件事呢?”
方才凤宸再怎么讽刺她,不涉及利益,北唐瑾都可以忍,可是,这时候凤宸这么说话,分明是在跟她作对,因此北唐瑾面色立即变了,冷声问道:“九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想要解除盟约,想要后悔不觉得晚了么?”她必须提醒这个人,要认清事实,他必须要按照她说的去做才能生存下去!
凤宸也一阵恼火,道:“是啊,我就是后悔了,想要解除盟约,怎么样?”
北唐瑾盯着凤宸看了半天,然后,道:“既然如此,那么,别怪我下手狠了!”她说着,已经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北唐瑾,你就这么狠么?你就下得去手?”看着北唐瑾的背影,凤宸不甘心的嘶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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