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胜还是不甚明白,道:“王京此人鲁莽又刚愎自用,王傅倒是沉稳些,可是若是论武功和打仗他倒是擅长,若是论这些攻心和权谋他就不拿手了,那日你也瞧见了,他那点儿能耐还不如王倾毓呢!”
北唐瑾“扑哧”一笑,道:“公子想多了,其实也用不上这些,毕竟王傅和王京被关押在大理寺,这样一来,即便是他们不招认有能如何呢?我们大可以来个无中生有!”
冯胜一愣,道:“无中生有?”他皱着眉头沉思。
北唐瑾提醒道:“公子忘了,王倾毓是如何出的刑部大牢的?”
冯胜这一听,一拍脑门,道:“对啊!妙计,妙计!好一个无中生有!”冯胜一边赞叹一边大笑道:“等王京和王傅一死,卫国公那个老狐狸还不被气得吐血!”
北唐瑾只是低头喝着茶,看茶叶在水中浮动,她的嘴角慢慢勾起。
舅舅,是你先招惹我的,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折损了言官可以再培养,死了两个侄儿,你那远在边关的二弟弟还能回京生子来么?
她想着想着,也微微笑了起来。
这时候,卫国公已经召集了幕僚们秘密商议对策,可是这些幕僚皆是一筹莫展。
说这位钦天监咬死了王傅和王京,纵然还没找出确凿的证据,可是皇帝陛下决不能轻易放过,因为什么?因为王倾毓小姐那件事,皇帝陛下已经对王家心生怀疑,再加上那钦天监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令陛下更加相信,就是王家人设计陷害玉容将军的。
哪怕的确是如此,他们也要想办法使得王京和王傅脱罪,毕竟,的确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仅仅凭借钦天监一人之口是无法处置的。
有个幕僚进言,道:“国公爷可以想办法改变钦天监的口供,他一会儿说是威武将军和京公子,一会儿又说不是,如此朝秦暮楚,前后矛盾,不足为信啊!因此,陛下在没有找到证据的前提下,一定会放了威武将军和京公子的!”
众人一听都觉得这个法子可行,可是关键是如何使得钦天监改变口供呢?这可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传消息进去,说他上了当了?钦天监会相信?
就在众人讨论的时候,管家匆匆忙忙进来,呼哧带喘得道:“老爷,不好了。”
卫国公一件管家面色不好,满头是汗,心中便是一沉,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何故如此着急?”
管家又使劲喘了一口气,道:“老爷,老爷,是两位公子越狱逃跑了!”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他们又不傻!”卫国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若说王京鲁莽,可是王傅可是沉稳的人,怎么会越狱呢!?
“老爷,这是真的,此时大都已经戒严,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合力搜查追捕呢!”管家解释道。
卫国公踉跄一步,几乎跌倒在地,王炫立即上前扶起自己的父亲,道:“父亲,您小心身子,没准这件事只是莫须有的呢!”
“不!阿傅和阿京被关在大理寺,大理寺卿是个固执古板的人,怎么可能被买通?这件事绝不是虚的!是事实!”他沉痛得说着。
本来没有证据,这下两人一越狱逃跑,纵然是无罪也是有罪了?没有罪,还怕什么?还用逃跑?
幕僚皆上前安慰卫国公,道:“国公爷,此事还是有回旋的余地,毕竟陛下并未定罪,再者,大将军在边关镇守,为朝廷效力这么多年,陛下总不能将大将军的香火都灭了吧!因而,国公爷应结集言官,上疏陛下,念在大将军在外征战,为国立下战功的份上,网开一面啊!”
这个幕僚口中的大将军正是王家第二子王巍,王巍战功卓越,深受皇帝的赏识,又封为太师,位列三公,卫国公能假装生病在大都主持王家大局,就是因为边关有王巍坐镇。可是,此时王巍在边关马革裹尸,皇帝要杀了他两个儿子,断了他的香火,若是不给一点儿情面,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卫国公一听,眼睛一亮,立即带着言官前去养心殿找皇帝说情。
皇帝看着这些言官便是心烦,可是他们说得也并无道理,若是他处置了王傅和王京,显得他这个皇帝很不讲情分。但是,王傅和王京的确是越狱了啊!若是不处置了这两个人的话,会引起多少人的不满呢?他素来都是遵从律法,秉公处理,这才是明君之举,眼下这些人不是要他置律法于不顾么?
因此,皇帝摆摆手,道:“诸位爱卿先起来吧。”
众臣相互看了一眼,拂了拂衣角,占了起来。
皇帝又道:“你们说的并并无道理,朕也是感念大将军为我大夏立下汗马功劳,若是朕断了他的香火,显得朕这个皇帝很不讲情面。只是,王傅和王京毕竟是畏罪潜逃,朕也不能置国法于不顾,令百姓和群臣说朕是昏君吧!”
言官们一听,也是一愣,皇帝说得的确是有道理,那么这样看来,他们还须得为皇帝陛下找一个赦免王家子弟的理由才是啊。
正在这些言官们思索的时候,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聪明走了进来,禀告道:“陛下,已经发现了王傅和王京的踪迹,他们劫掠了一辆马车,杀死了马车上的女人和孩子,劫持了马匹向西南方逃去,因此,臣前来请旨,令司礼监的人一同追查!”
皇帝一听,立即大怒,道:“劫掠马匹?杀了人?”
大理寺卿面上也极为不好看,答道:“的确是如此,因此,臣恳请陛下一定要将这两个恶徒追查归案!”
“哼!”皇帝冷冷得看着那些求情的言官,冷声道:“这样的人毫无人性,杀害百姓,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还求什么情?你们都退下吧!朕不想再听到求情的话!”
言官们一听,也傻了眼了,怎么这两位公子逃跑就逃跑吧,怎么还杀了人了?真是太匪夷所思了!这两位公子没有这么蠢吧!
卫国公恨得牙碎了一口银牙,立即跪倒在地,道:“陛下,此事大有蹊跷啊,王京和王傅怎么会越狱逃走呢?杀人抢车的事情更是不可能了,这定是有人嫁祸的!请陛下查明啊!”
他这话一说出口,大理寺卿就不爱听了,他本就是一个刚正不阿的人,看到王傅和王京下手那么狠毒,极为恼恨,此事这个卫国公还说有人陷害,真是气死人了!
“卫国公的意思是,我等陷害王傅和王京吗?这可是三司共同处理的,即便是我大理寺也不敢私自处理!方才禀报陛下的皆是我们三司的部下共同目睹的,难不成会造假?还是卫国公说我们三司串通一气,来诬陷王家公子?哼!这两个恶徒,还不值得我动手!”大理寺卿越说越生气,就差指着卫国公的鼻子骂了。
卫国公也知道大理寺卿是个直脾气,人有死板,自己跟他斗嘴,没什么好处,可是,他这两个侄子的确是被冤枉的!
因此,他一定要争一争道:“陛下,王家一直效忠陛下,从无二心,王傅和王京怎么会越狱而逃呢?又没有确凿的证据,根本就是无法定罪的啊!”
刑部尚书在一旁听着,心道:你卫国公说得的确是有道理,可是,皇帝陛下此时已经听不进去了!
果然,皇帝一脸的阴沉,盯着卫国公道:“卫国公,你若是再多言,朕就将你同罪处置!”这么残暴目中无百姓的官员焉能留下?皇帝挥挥手令人将卫国公和言官们赶了出去,又命司礼监也派出人马追捕。
此时的北唐瑾正悠闲得坐在一个极为雅致的雅间喝茶,冯胜笑得合不拢嘴,给北唐瑾讲述着昨晚上的事情。
“虽然说王傅和王京看到了王倾毓,可是,他们没必要舍了自己带着王倾毓潜逃吧?”冯胜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过是将一个假的王倾毓放在大理寺用刑,自然,那女子的喊声自然要大,同王倾毓一般无二,这样一来,就使得王傅和王京起了越狱的心思了,他们完全是为了救下王倾毓。
其实凭借王傅和王京的武功,再加上他们刻意的安排,他们自然比较容易逃脱,只是,只是为了一个已经被定罪的女子,值得么?
北唐瑾笑道:“冯公子看来还是不太了解这位王倾毓小姐在王家的地位啊,她可是一个拉拢人心的能手,王家上下将她视为珍宝,本是一个死人,突然活了,你说,凭着王傅和王京对王倾毓的爱护,能不救她么?王家的人都有一个毛病,极其护短。他们为了救下王倾毓,选择越狱,其实并不难理解。不过,我倒是佩服冯公子,您是怎么将那个假扮的王倾毓放到大理寺用刑的呢?大理寺卿那个人那么严谨刻板,冯公子怎么插进去的人呢?”
冯胜嘿嘿一笑道:“大理寺卿再严谨他也是人,也要睡觉,他的部下可不都是同他那般,因而,我便钻了一个空子,再者,大理寺半夜用刑也并不奇怪,因而,即便是王倾毓叫那么大声,也没有人知道她是王家小姐!”冯胜越说,越得意,这件事,还是他亲自谋划的呢!
北唐瑾不得不佩服,道:“看来冯家的人可真是要遍布整个朝中重要部位了,不然,冯公子怎么会这么容易做到这件事呢?”北唐瑾笑着喝茶,她也试图想要用凤宸的势力,可是,他怎么都插不进人去,再者,即便是插进人去,也来不及了,因此,只能借用冯胜之手了。
冯胜听了北唐瑾的夸赞,心中越发高兴,他笑道:“玉容将军怎么猜到卫国公带着言官去养心殿求情?”
北唐瑾道:“毕竟王太师只有两个儿子,若是这两个儿子一块儿死了,他不是断了香火?因此,出于这一点,我那舅舅一定去求情,而皇帝陛下念着王太师的好,一定会想办法让王傅和王京脱罪得名正压顺!因此,我不得不派人追杀王家兄弟,逼得他们受惊和害怕,以至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不过这也是他们的本性,王家人总是觉得,别人都是服务他们王家的,违逆者便是死。可是,这天下可不是他们王家的!”
北唐瑾说的王太师便是王家第二个儿子,王巍,王巍被封为镇南大将军,又被加封太师,可谓是深受陛下信任和重用的。
冯胜蹙眉看着北唐瑾已经激动的神色,显然是已经将王家的人恨之入骨了!因而,又好奇得道:“玉容将军仿佛更加恨王家人入骨了!”
北唐瑾笑道:“他们要杀了我灭口,我自然是恨了,冯公子不是也看王家人不顺眼么?”她面上又恢复了笑意道。
冯胜一笑道:“那是自然,王家人太过嚣张跋扈,总是要跟冯家斗一斗,我们冯家人也不是好欺负的,想将我们拉下台,我们冯家怎么会任其宰割呢?玉容将军说是不是?”
北唐瑾只是微笑,点了点头,道:“冯公子猜猜看,陛下会怎么处置王傅和王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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