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瑾听着北唐芸软糯的声音,只是微笑,并不说话,看来她对北唐芸说的那些话,起作用了。
“芸儿,别无理取闹!我们只是商谈事情,又不干别的!再者,有你二姐姐一个女子在,我们能做什么?你二表哥又不是那样的人!”凤琰有些生气,北唐芸事事都要干涉,见面就问他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对他处处不放心,仿佛他是一个十分不值得信任的人!
“我就是不要你去那种地方!”北唐芸也十分生气,为什么她的阿琰要听北唐瑾的,不听她的!
凤琰不想再同北唐芸争执,朝车驾外面喊了一声:“胡重!送五小姐回府!”
北唐芸一听,凤琰这是非要去金谷楼不可了,而且要将她强行送走!她鼻子一酸,觉得十分委屈,她做得有什么不对?哪个女子希望自己的夫君出入烟花柳巷之地呢?
“北唐瑾,你这是故意的吧?你为何要出这样的馊主意!”北唐芸被气急了,她今日受凤琰如此对待,都是因为北唐瑾的缘故。
北唐瑾一阵好笑,“金谷楼本是谈事情的好去处,可比茶楼强多了,妹妹在长在闺阁中,自然不晓得这其中的缘由,这也不是你的错,只是,你这般无理取闹就是不对了。”北唐瑾又瞟了一眼生气的凤琰,“四殿下乃是一名男子,是做大事的人,妹妹身为女子还是记得自己的本分,不要事事干涉得好。”
“你!”北唐芸一阵恼怒,北唐瑾竟然说她不安守本分!虽然她说得很对,女子不能事事干涉男子,可是,她不让自己的未婚夫去烟花柳巷之地,这有错么?
“芸儿,别闹了,早些回府,免得你母亲担忧!”凤琰拿起一旁北唐芸的纬帽,为北唐芸戴上,口气十分强硬。
北唐瑾低眸喝了一口茶,瞟见北唐芸气红的脸容,心中好笑。
凤琰也是一名男子,总是被一名女子指手画脚,哪里能受得了?只是北唐芸被凤琰崇惯了,自然看不清这一点,被蒙蔽了,才总是喜欢使小性子,殊不知,她越是如此,凤琰越是厌烦。
“阿琰,你非要去那种地方么?”北唐芸一把将纬帽扯开,再也没有往日大家小姐的端庄舒雅,动作十分粗鲁,将纬帽摔在一旁。
凤琰只觉一阵头痛,觉得自己往日真是将北唐芸给崇坏了,哪里有女子同她这般对未婚夫说话的?更何况,他还是堂堂皇子?
“芸儿,你是怎么学得礼仪妇德?这便是你们北唐府的家教么?”
北唐芸一阵怔然,“阿琰,你这是说得什么话?”说她家教不好,有失妇德么?
凤琰叹了一口气,他方才的话说出口便后悔了,只是话已经说了,不能收回。
“好!好!好!真是好!你这是嫌弃我碍手碍脚了是不是?你的事情我以后再也不过问!”北唐芸被气急了,也不等凤琰回话,捡起纬帽一戴,掀了帘子就跳下车。
胡重看着气冲冲的北唐芸,一阵摇头,立即跟上。
北唐瑾始终都是低眸喝茶,瞟见凤琰一阵叹气悔恨的模样,心道:凤琰的确是十分喜欢北唐芸,只是说重了话,便如此后悔了。
只是,她心中明了,却并未说什么话,因为,她要的效果正是恰到好处,无需再添油加醋了。
凤琰命人给王炫递了信儿,北唐瑾将自己装扮成男子的模样,两人前后进了一间雅间。
她同凤琰只说了几句话,王炫便到了,北唐瑾转头瞧去,只见王炫一身的玄色袍子,如同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嘴角微挂着笑意,不深不浅。
“瑾表妹果真是出师静箴大师,这易容的术法就是高超,令人如何也瞧不出来是易了容。”
北唐瑾知道对方说的是恭维的话,她此次没有费什么功夫,只是贴了一脸的络腮胡子,点了几个麻子,算不得什么易容手法。
“炫表哥谬赞了。”北唐瑾起身朝着王炫福了福身,微微一笑。
王炫也给凤琰行了礼,三人便开始说起下一步的计划来。
凤琰的意思是想下一步买通郑首府的门生,令其弹劾郑首府,弹劾的内容凤琰早就拟好,全部是挖的郑首府推行新政的漏洞,句句说在点子上,罪名安得也十分妥帖,虽然说弹劾上去,并不会扳倒郑首府,可是,拉拢一些郑首府一派的官员倒是可行。
毕竟,郑首府此次的新政虽然成效极佳,却苦了朝中大臣,他们不能同以往一般行贿升官,更不能在职吃闲饭,因为新政要考核官员的政绩,没有政绩,什么都免谈。裁除官员以及官员任职调动等方面,郑首府也得罪了很多人,因而,突然有人提出不满,一时间自然有很多人响应了。
凤琰这个计策靠的正是官员心中不满的情绪,可谓是手段毒辣,直戳要害。若是此次弹劾掀起一阵风波,那么,不仅仅能拉拢一些官员,还能影响到郑首府的情绪,只要郑首府乱了心神,他的把柄就好抓了。
而北唐瑾要做的便是,劝说凤英以及冯家的人也上疏停止新政的实施,这样一来,不仅仅使得皇帝陛下更不喜了凤英,也增加了反对的呼声,那么,到那个时候,很多官员又心存不满,新政还怎么实施下去?郑首府虽然为人内敛,大度沉稳,在这种情况下,也难免情绪失控。
北唐瑾听着凤琰细细分析,越发觉得此人心思歹毒,面目可憎,应当及早除之。
为了登上皇位,不但破坏利国利民的新政,还要陷害朝中重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北唐瑾,你是觉得我如此做很是不应当是么?”看着北唐瑾厌恶的眼神,凤琰觉得心中十分不爽,哪个帝王要登上皇位不杀几个忠臣的,郑家一心要扶持凤英,他岂能有妇人之仁!
经凤琰这么一提醒,北唐瑾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表情泄露了心中所想,立即换上一脸的笑意,“四殿下如此做,的确是很失人心,须得再细细谋划,免得遭人怨恨才好。”
王炫听得认真,觉得凤琰的计策十分好,只是再细细一想,也觉得凤琰此举十分卑鄙,只是,王炫觉得,只要能将对手扳倒,用什么手段那又如何呢?
“你的意思是我这般做还不够干净,日后被人抓住把柄么?”凤琰听明白北唐瑾的意思,对方不是厌恶他手段卑鄙,而是觉得他的计策还有漏洞。
北唐瑾笑道:“若是殿下来日登基,将曾经参与其中的官员一并除掉,那么,殿下的手就干干净净了。”
凤琰和王炫同时一怔,他们还没有北唐瑾想得那么长远,只想着如何将此次计划实施,不被对方察觉,还没想着,要将参与其中的官员斩除干净。
“哈哈哈,不愧是战无不胜的玉容将军,果真够狠,够狠!四殿下若是日后依照瑾表妹所言而行,那么,计策就是无任何漏洞了!”王炫听明白北唐瑾的意思以后,一阵大笑,越发佩服北唐瑾心思狠毒。
斩草除根,真是利落!
凤琰也一阵赞道:“玉容真不愧是军事奇才,想得长远!”
北唐瑾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她这么说,不过是想要引开凤琰的注意力,免得对方对她怀疑更深。
想得长远?北唐瑾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拿起一旁的茶壶,走向凤琰,收敛了笑意。
恐怕你凤琰走不到我想得那么远了!
“咱们以茶代酒,先庆祝四殿下想出这么好的计策。”北唐瑾含笑看着凤琰,拿着茶壶的手指轻轻一弹,一缕白色粉末便进入凤琰的茶杯中,北唐瑾同时用衣袖遮挡了对方的视线,等到拿开的时候,那粉末已经迅速溶解开了。
北唐瑾又为王炫倒茶,“炫表哥真是好胆识。”连这么险的计策都敢用!凤琰此计分明是将王家推上了风口浪尖,虽然听起来胜算大,不过若是输了,摔得也惨。
“瑾表妹谬赞了,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王炫微笑着望着北唐瑾,越发觉得这么聪慧的女子若是日后殒命真是可惜了!
北唐瑾回到座位上,三人同时举杯,北唐瑾一边喝,一边瞧着凤琰将那茶水饮尽。
她放的不是毒药,不过是短暂能扰乱人的心神罢了!
“啪——”一个做工精致的青花瓷梅瓶被北唐瑾的衣袖不甚扫在地上。
北唐瑾尴尬一笑,道:“方才太过高兴,竟没有站稳。”
事实上,她是故意的。
“不过是一个梅瓶罢了,玉容不必如此慌张。”凤琰撇了一眼地上粉碎的梅瓶,毫不在意。
北唐瑾还是面带尴尬之色,“真是失礼失礼。”
“这本是一桩大喜事,瑾表妹失态也无妨!”王炫口中这么说,心中却是嘲笑北唐瑾,到底是女子,终是沉不住气,大事未成便这般高兴,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北唐瑾又叹了几句,才坐下,凤琰和王炫看起来都不甚在意。
只是,不到半刻,只听得“砰砰砰”数声,仿佛是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名女子的叫喊声,“放开我,你这个登徒浪子,放开了!走开!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我的小美人儿,你这叫喊的模样更可人,只是你喊破了喉咙都没有人来救你!”后面那满是爱昧的声音是一名男子发出的。
在这种烟花柳巷之地,这种事情很是平常,只是在凤琰听来却是一阵震惊和害怕。
“芸儿?这不是芸儿的声音么?”凤琰早就忘了方才他还在谈重要的事情,已经停止了说话,认真得听着隔壁的叫喊声。
王炫则是一脸的狐疑,他方才只顾着认真听凤琰说话,可没有听出来隔壁的女子是北唐芸来。
北唐瑾微微一笑道:“似乎,的确是五妹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