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嘉居中,这对母女讨论的对象,国公府的大姑娘此时正捧着一个手炉暖手,屋中门窗禁闭,连个端茶送水的小丫鬟都没有。她倒是没有闲着,不时伸手把面前的书翻上一页,慢慢看着。
只屋里的安静也没有持续多久,片刻之后外面就响起了说话声,是出去探查消息的红樱回来了。知道明华畏冷,红樱在外面烤得通身没了寒气这才低声告罪,掀开那厚厚的狐狸皮做的帘子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自家姑娘依在软榻之上,青丝散落在凝脂一般的脸颊旁,一双明眸正凝视前方的书本,整个人都慵懒到了让人叹息的地步。
她上前行礼,等明华抬手让她起身,这才过去把明华腿上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拉,道:“姑娘,人从后院走了,这会儿怕是已经拦住国公爷了。”
“拦就拦吧。”许是许久未说话的缘故,明华的声音带着点磁性的低沉,此时放开手炉略微伸了个懒腰,道:“前儿个是三妹妹,昨儿个是四妹妹,今儿个是六妹妹,我看明儿个就该是五妹妹了,也亏得二妹妹嫁的远,不然咱们家里怕是要天天待客了。”
“姑娘就说笑吧,这府里的姑奶奶没有一个省心的。六姑爷前些日子校场比武刚得了皇上夸赞,六姑奶奶如今正是春风得意,又跟孙姨娘叨咕了半天,姑娘就不怕她出什么幺蛾子?”
“怕什么?”明华抬眼一扫,目光流转间笑着道:“纵然是她闹出来什么幺蛾子,也动不了我分毫,不过是让她自己难看罢了。”
她示意红樱给杯中添热水,这才又悠悠道:“怕是她出嫁有些时候,忘记了这府中上下谁说了算吧!”
明华捧着热茶暖手,许久才又道:“前两天刚传出来消息时六妹妹就跟着六妹夫去了趟骠骑将军府,吴将军跟六妹夫也算是拐弯抹角的亲戚,他家有个儿子尚未婚配,六妹妹为着夫家着想,当然愿意卖力气。”她说着瞥了一眼红樱,轻笑:“别看她来得晚,怕是比那几个心中都多了些谋算呢。”
“姑娘是说六姑奶奶想要插手姑娘的婚事?”红樱说着眉毛都要竖起来,怒道:“谁给她的胆子,姑娘的事情她也敢插手!”
明华笑了笑,不以为意。
谁给的胆子?自然是野心和怨恨了。
“父亲。”林明馨跟着国公爷进了花厅,乖巧地端茶过去,“父亲先喝口茶,驱了寒气。”
国公爷点头,接过茶抿了一口才道:“如今天寒地冻的,你不在家中好好养着怎么又出来走动?”
“不过回自己家,来回都有人送。马车中又炉子、热水都不缺,怎么会冻着。”林明馨笑着道:“你女婿前两日得了个砚台,说是前朝李大家用过的。他跟个宝贝似的,让我巴巴给送来。说是他一个粗人用不上这么好的砚台,孝敬给岳父正好!”
林矍呵呵一笑,若有所指地道:“你倒是有孝心,不像你那四姐,无端端的就会惹我生气,本就是出嫁女,不好好顾着夫家,整日里东打听西打探的,竟然还想插手我决意的事情!”说着他语气里就带上了几分怒气。
林明馨心中一紧,只觉得父亲这是在敲打自己,偏又有些不甘,想了想道:“父亲别动怒,想来四姐姐是担心父亲吧?”
“担心我,难不成我老糊涂了,看不出她那点儿小心思?”
林矍说着扬眉,也懒得跟这个小女儿绕圈子,直接道:“你们姐姐的婚事她也敢动心思,以为有了夫家撑腰,我就拿她没办法了吗?真不知道她如今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愚不可及!”
林明惠无故得了一个愚不可及的评价,却也让林明馨歇了心思,那在心中转了无数圈的话最终也没说出口,只得起身又给林矍续了茶水,这才道:“如今天寒地冻的,父亲怎么这般晚才回府,可是被什么事情拖住了?”
林矍见她老实了,这才缓了口气。“还是北疆的战事,北疆一战我朝大捷。怕是再过月余,北陵国就该送上国书,俯首称臣了。”
“这是好事。怎么父亲这般愁眉不展?”看着到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林矍沉闷了会儿,想着这消息怕是也瞒不下去,不出两日京城中定然会传的沸沸扬扬,就直接道:“宁王在边境身受重伤,又染了寒毒,皇上发怒,派了太医院三位院判,连同五名御医前去接他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