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
王振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而且诸位辅政大臣的共同意见是,你的活动没有危险性。”
没有危险性?章炳麟冷笑。看上去清政府的中枢机构的看法倒是与它的敌人保持了一致——许多人认为他的革命倾向是虚假的,因为他和他领导的团队既没有制造热血沸腾的武装暴动,没有动声势浩大的宣传攻势,最后也没有与保守的保皇党集团进行慷慨激昂的辩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似乎什么也没有做。
对于那些出于各种目的打算推翻清政府的人来说,那位正在四处奔走、呼吁、并且贩卖革命公债的医生才是合格的革命者。
章炳麟理解那些针对他的看法和评论,当然,它们都很肤浅和幼稚。
不过,既然清政府的高级官员也这么认为,那么这些评论和看法就变得有利了,变成了一种迷惑人的烟雾。
他露出微笑。“也许他们的看法是正确的。”
王振摇了摇头。“我认为你是一个伪装得不像革命党的革命党。我的父亲,当然他只是一个卖醋的小贩,既没有读过几天书,也没有什么见识,但是他总是说,咬人的狗不叫——我不是羞辱你,章先生,只是随便想了一个比喻。”
不管他想说什么,章炳麟对他的看法已经糟糕到了极点,于是把脸板起来,不愿再搭理他。
但是王振选择性的无视了他的态度。“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想知道,为什么你没有动武装革命。你应该有那么做的力量——”
“为什么你的老板没有在中国制造革命?”章炳麟把皮球踢了回去,“他的力量比任何革命者都要强大。”
“他是商人。”
“我是学者。”
“你不是那种人们常说的三年也造不了反的书生。”王振用一种绝没有被迷惑到的口气说,“我知道你不想说,但是我确实很想知道它的答案。”
“你为什么想知道答案?”还是反问。
又是一阵犹豫,不过王振还是承认到:“开诚布公的说,按照现在的形势,革命必然会造成动乱,而动乱有利于我的生意。”
章炳麟皱了一下眉毛——王振的这番话说得他简直就是秦朗的翻版——然后说:“那么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什么?”
“动乱。”
在拥有能够在短时间内控制国家局势的军事和政治力量以前,使用武力推翻清政府只会造成大范围和长期的动乱,而这并非他愿意看到的——他正在积蓄力量,但这是一个必要的长时间的过程,不可能一下子完成。
然而这不是他保持沉寂的主要原因。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还不能回答秦朗的问题,他希望把中国建成一个什么类型的国家,是代表外国财团的、代表本国财团的、代表中小资本家的、代表地主的……或者代表别的利益集团的。这个问题无关于新的国家政权的形式。**、集权、共和、**,都只是表面的、肤浅的象征性词汇,全都没有意义,唯一有意义的只是它是哪个利益集团的政权。
他还没有想好它的答案,除了一点,新的国家政权不能代表外国财团的利益,即使这个财团的头目是个华人。但是局势正在往那个方向展,因为那是秦朗的计划,因为那样符合他的利益。
因此,第二个他必须解决的问题是:怎么才能阻止秦朗?
它们都很重要,比推翻满清政府更重要,遗憾的是很多人没有考虑过。
有些人把推翻满清政府当成唯一目标,认为推翻它是革命成功的标志;有些人以为只要引进西方的**制度,中国就可以变得更好;还有一些人则以为西方国家将会帮助中国变得富强。
他们都是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