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秋山真之在一旁摇着头。他已经用了好几分钟劝说东乡平八郎离开“三笠”号,然而海军大将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也没有察觉这艘战舰发生的混乱和危险,仍然全神贯注的关注着露西亚人的舰队,不时向身边的胆战心惊的军官发出一道命令。
“不用担心露西亚人的旗舰,它没有多少弹药。”新的命令又来了,“告诉编队后方的我方战舰,集中火力打击露西亚舰队末尾的铁甲舰,那几艘小型岸防战舰承受不起我方的炮火。”
一名军官去传达信息。加藤友三郎皱了一下眉,提高音量:“司令长官,请你更换旗舰。”
“镇定,加藤大佐。”东乡平八郎说,没有回头,“这艘战舰的状况还没有达到我必须更换旗舰的时候。她还能坚持。”
“我对您的镇定表示钦佩,司令长官。”加藤友三郎坚持着,“但是您必须立即更换旗舰。”
“我说过了,我不会现在更换旗舰……注意看”东乡平八郎喊到,指向露西亚舰队的末尾。
在他的手指着的方向,一艘“乌沙科夫海军上将”级岸防铁甲舰正在密集炮火中起伏。这艘排水量不到五千吨的战舰现在是两艘战列舰的轰击对象,十二英寸的和六英寸的炮弹不断落下,接连爆发的火球很快扫平了它的上层建筑——舰桥、桅杆、烟囱、火炮……所有的一切,仅仅用几了分钟,什么也没有剩下。
但是炮击没有停止,直到它终于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将整艘铁甲舰撕成两半的爆炸。在加藤友三郎的视线里,无数碎片和人体被抛向天空,而那艘战舰则很快从海面消失了。
他开始怀疑,那艘战舰是否还会有人幸存下来。
“局势总是会得到改观的,加藤大佐。”东乡平八郎轻松的说,“那是一个好兆头。”
加藤友三郎选择了沉默。尽管他仍然希望东乡平八郎立即更换旗舰,不过他同样清楚,在这一刻,那是不可能的任务。
他只能拉过秋山真之,在他的耳朵旁边低声说:“告诉早崎源吾,他只有——”
没等他把话说完,“三笠”号又被一次爆炸震动了。它很强烈,虽然没有右舷的连锁爆炸那么强烈,但还是让舰桥上的人站立不稳,必须抓住某一件固定物体才能避免摔倒。
“我们被一枚大口径炮弹打中了。”一名军官喊到。
“中弹部位在哪里?”加藤友三郎急促的问到。发生了两次连锁反应以后,他已对“三笠”号的弹药的安全措施失去了信心,任何爆炸都能使他感到惊慌,害怕它又引爆了哪里的弹药。
过了两分钟,他才得到答案。
“是……煤仓。”
军官的回答让加藤友三郎松了一口气。但是在下一秒,他的刚落下的心脏又回到了嗓子眼。
“早崎大佐……被炸死了。”
加藤友三郎扭头看向东向平八郎。“司令长官,请立即更换旗舰”第三次请求,他的语气已经带上显而易见的焦急,然而东乡平八郎依然毫不在意。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露西亚舰队的最后一艘铁甲舰上面——原本它是倒数第二艘,但是现在,它是最后一艘了——与几分钟之前被毁灭的那艘露西亚战舰一样,这艘战舰正在联合舰队制造的火网中做着最后的挣扎,但是东乡平八郎确信,挣扎不会持续太久。
它的火炮已经全部沉默,舰体向左侧倾斜,航向也在向着左侧偏移。谁都看得出来,这艘战舰的武器和操纵系统全部出了问题,从能够移动和反击的靶子变成纯粹的靶子,距离最终毁灭只剩下了一步之遥。
而在它的前方,它的仅存的姐妹舰也在快步走向灭亡:火焰已经吞噬它的舰桥,正在向着四周蔓延。似乎所有的损害管制措施都失效了,或者,根本没有人进行损害管制。
“很好,就这样。”东乡平八郎愉快的说,“一艘接着一艘,将露西亚人的战舰全部击沉。”
他的愿望得到了积极的响应。在一阵惊呼中——尽管“三笠”号上没有人听到——露西亚舰队末尾的那艘岸防铁甲舰开始加速倾斜,然后,彻底翻转过来,将布满海藻和贝类的红色船底暴露在了海面上。
有人欢呼起来。
加藤友三郎没有理会这个刚获得的战绩。“三笠”号的情况始终让他感到不安。失去了早崎源吾,还有上百名舰员战死或重伤,这艘伤痕累累的战舰还能坚持多长时间?何况,它是三艘露西亚战舰的射击目标。
加藤友三郎用眼角余光关注着编队前方的三艘露西亚战舰。它们还在继续射击——它们还有弹药。
不是好现象。
“请立即更换旗舰,司令长官。”他顽固的又一次提出他的建议,“我认为这里已不再安全。”
他刚说完,爆炸就在舰桥前方发生了,随即,炽热的暴风夹杂着金属碎片扫了过来。
[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