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明白,刘虎自然也就答的干脆。命令传下,那群鲜卑人立刻兴奋了起来,一个个整装上马,朝着待宰的羔羊扑去。
※
已经三日了!张和只觉得自己已经忍到了极限,嘴上都憋出了一溜火燎泡。然而他那个顶头上司,仍旧没有半点出兵的动作。
主公守着那个孤城已经三日了!城中才有多少兵?难道真要等城破,才出兵去救吗?若不是张和深知奕延是主公心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准备见死不救了!
非但是张和,隐藏在龙山之中所有兵士,都积攒起来同样的焦躁和浓浓杀意。这些人都是梁府出身,是心腹中的心腹,精锐中的精锐,各个都把自己同梁府,同主公绑在了一处。谁也不能容忍,那位如同神人一般的家主出现意外。
究竟还要等多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在渴战之心都要憋到爆开之时,奕延终于下达了军令。
“敌军有两千骑离开了晋阳,转向离石。虎狼营阻击,勇锐营配合骑兵,反攻城下敌军!”
终于来了!在虎狼营的骑兵全数出动之后,张和点起人马,向着晋阳扑去!
※
素和豹也是憋了许久,晋阳简直就像个屠宰场,每日不管投上去多少兵,最后都会变成肉泥火球,摔下城头。他们这些鲜卑健儿甚至都参与了夺城战,但是攻不上去就是攻不上去!那晋阳高大的城墙,简直如同鬼蜮禁地,不容人踏足一步。
眼看着一万兵打到了八千,他们这些骑兵也有些坐不住了。攻城本就不该是鲜卑人的事情,野战才是!
恰逢刘聪那边前来求援,他二话不说,点起兵马就朝离石方向奔去。据说刘聪已经打了一场胜仗了,敌军的都督都战死沙场。这样一群丧家之犬,怕是一鼓即破吧?
正想着要如何攻破敌营,抢在匈奴人前面多捞点军械钱粮,素和豹的耳朵突然一动,抬起头来。前方竟然也传来了马蹄声,而且人数相当不少!怎么回事?难道有伏兵?
然而下一刻,一队匈奴骑兵出现在道路尽头。人数大概有一千五六模样,御马奔驰,向着这边冲来。素和豹不由放慢了马速,对身旁传令官道:“你家将军派兵来接咱们吗?”
是不是刘聪那边另有打算,派了骑兵来迎?
那传令官也有些糊涂,难道是前方有变?然而瞬息之后,他突然惊叫出声:“不对!那不是汉国兵马!”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然而终归迟了!迎面而来的骑兵丝毫没有减速,如同奔雷一般驰入了射程——不是马弓的,而是手|弩的——一千五百把手|弩寒光迸射,如同飞蝗一般的箭雨,向着鲜卑骑阵扑来!
鲜卑人骑射无双是不错,然是莫说是鲜卑人,就算来的是神仙,也躲不过这样的攻击!一阵箭雨之后,半数鲜卑骑兵落下马来。剩下那些怒声大吼,想要抽刀迎击,然而马背上的敌人再次拉开了弓弦,这次是真正的硬弓,如同最娴熟的游牧猎手,第二轮箭雨来到!
宛若被劲风吹倒的野草,只是瞬息,素和豹身边就少了大半部众。他也是反应极快,险险举起了手中木盾。饶是如此,他的肩头、大腿也中了两箭。然而即便处于极端的劣势,他也没有半分恐惧,相反,痛楚和愤怒点燃了杀意。大吼一声,素和豹抽出弯刀,向着那队骑兵冲去!
在部族之中,素和豹也是一顶一的勇士。没有几人能够撑过他的一合之力。谁料敌阵之中,一匹矫健若龙的花白大马冲了出来,银链也似的刀光,在这个鲜卑勇将面前炸开!
那势不可挡的一击,被素和豹拼死挡了下来。但是下一刻,他手中的弯刀,面上的头盔,连同颈间血肉,被那长刀狠狠劈开。那双一晃而过,带着凛冽杀意和寒气的灰蓝眸子,甚至都没在他身上停留一刻。素和豹晃了一晃,栽下马去。
在那匹花白大马的引领下,千五精骑势如破竹,撕裂了鲜卑人本就残破的阵线。杀声如雷,血光冲天!
半个时辰后,刘虎有些愕然的看向天边,那里竟然出现了一支骑兵,尚不足两千人,而且看起来似是激战一场。是谁家人马?刚刚素和部不才从那个方向离开吗?可是那队人马,没给他困惑的时间,如同铁灰色的浊浪,奔腾着向城下涌来。
糟了!刘虎豁然起身:“是敌兵!敌人的援军!”
刘聪到底在做什么?一万多人都看不住晋军吗?素和豹又是做什么吃的?!可是再怎么痛恨,也来不及了。如今天色未晚,他麾下还有不少将士正在攻城,根本无力防守。
还没当他想出对策,另一侧,一支步卒也冒了出来,就像突然出现的幽魂一般,向着自己扑来!两面夹击,就算人数不多,也足以让他那些打疲了的将士为之溃败!
“快!快组织人马反击!”刘虎狼狈不堪的爬上了战马,带着身旁千余亲兵迎了上去,想要拦住这一波攻势……
城头之上,梁峰看着城下厮杀成一片的兵马,长长呼出了胸中郁气。
“来人,击鼓助战!”
他终于等到了。而奕延也完成了自己严苛的指令。这一战,不会败!
战鼓隆隆,响彻了晋阳城头,响彻了城下旷野,在那尸山血海之间,回荡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