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太对,焦婉婉有些郁闷,所以长不好看了就不能怨赵德芳,而是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满月宴这种聚会,热闹比不过洗三礼,隆重比不过周岁宴,也没什么重大规矩,就是将人请过来吃吃喝喝,然后将孩子抱出来让大家伙儿围观一番就是了。
宋太后是刚得了孙子,兴奋的见人就说,王皇后则是忙忙碌碌,焦婉婉带着三公主和众人来回说话,终于熬到了吃饭的时候。官家和赵德芳两个大男人也不好凑在女人堆里,早早就去了前面宫殿,兄弟俩自己吃饭。
闹到了半下午,人群才算是散了,该回家的回家,宫里也慢慢安静下来了。
菎蕗中间醒过来一次,吃了奶,玩儿了小半个时辰,就又睡过去了。宋太后瞧着自家宝贝孙子的睡颜,很是有些舍不得:“你们等会儿就回去?”
“是啊。”赵德芳点点头,见宋太后依依不舍,忙说道:“娘,等菎蕗大一些,两三岁了,若是您什么时候想他了,就让他进宫来住两天,现在孩子还小……”
宋太后是亲祖母,又有奶娘伺候,按说是不会有事儿的。可这皇宫,可不是人人都喜欢赵德芳的儿子的,万一要拿菎蕗做个炮灰呢?
孩子还小,焦婉婉也着实舍不得他离开身边,所以这会儿也没说话。
宋太后不是不讲理的,微微叹口气,只对焦婉婉说道:“以后你得空了,可要多抱着孩子来看看我才是。年前还是别来了,孩子还小,天气又冷,你自己不担心,我也是要担心的,等春天暖和了再说。”
又说起过春节的事情来:“知道你前段时间顾不上,特意让人给你准备了,回头让你皇嫂赏赐下来就行,你也不用太客气了。”顿了顿,又说道:“那学院的事情……”
焦婉婉一颗心立马提上来了,她可没忘记,之前宋太后可是不太赞成她开学院的。她不光阳奉阴违,甚至还将王皇后给拉入伙了,宋太后指不定怎么不高兴呢。
也怪她之前太高兴了,竟是没注意到,居然当着宋太后的面儿和王皇后商量了半天学院里的事情、
“娘,我一直记着您的话呢,绝不会让自己累着的,学院里的事情,我也就是把握个大方向,制定个方针计划,剩下的都是学院里的先生们弄的,我可一点儿都没插手。”
不等宋太后说,焦婉婉就忙撒娇:“自打进了十一月,我就没去过学院了,娘你放心吧,我可是很注意自己的身体的。”
宋太后忍不住笑:“我知道你没怎么去,要不然,今儿就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情了。以前我拦着你,是生怕你分不清轻重缓急,弄个本末倒置,现下既然孩子也生了,我也就不管那么多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但有一条,万万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不管多忙多累,得照顾好自己才是。”
焦婉婉忙点头,乖巧的很:“娘放心吧,我不光要照顾好自己,还要照顾好德芳和菎蕗呢,我一直都记得,什么事儿都没自己的相公孩子重要,首先是他们,然后才是外面的那些个事情。”
这话不能让宋太后说出口,得自己说,才显得有诚意。
果然,宋太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点头说道:“你明白就好,女人家家的,要强也是过一辈子,平淡也是过一辈子。既然嫁了人,生了孩子,就当以家庭为重,又不是家里没吃没喝的,要让你出门赚银钱,所以那学院,你就当个爱好,得空了管一管,没空就先放着,托了人给你管着就是了。”
又叹气:“拼出一番天地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是容易事儿,古往今来,你看看有多少个女人有什么成就了?还不都是安安稳稳的,嫁了人生了孩子,平平淡淡的过去了吗?”
焦婉婉只管点头应下,她上辈子也是逛过各种论坛的,婆媳关系自来是最难搞定的。气性大的,当婆婆的说了难听话就会忍不住反驳,又会觉得自己受委屈了什么的。
但焦婉婉向来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难以忍受的,人老了,难免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好听的,她就当没听见就是了。再说,宋太后已经比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婆婆好多了,至少,一个月也才见那么两三次,最多了,也就一个月十来次。
宋太后又从不让儿媳在跟前站规矩,有什么好的,也从不忘记赏赐一些下来,顶多就是说的话有些不太让人喜欢,可这有什么,本来她们两个观念就是隔着几百年的,三观这种东西,一旦形成了,就很难再改变。
焦婉婉自己也是知道的,她就算是穿越了好些年,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还是没能改掉的。宋太后都四十多了,她和她说些现代的东西,绝对能将人给吓死。
还不如不说,反正,宋太后也就是过过嘴瘾。
奉承了一番宋太后,等她说够了,焦婉婉才得以抱着儿子,跟着赵德芳出宫。在赵德芳面前,焦婉婉也是从来不说宋太后的坏话的,只笑着说道:“还是娘想的周到,我以后啊,一定要多多注意,若是我哪儿做的不好,忽略了你和儿子,你可千万别生气,提醒我一声就是了。”
赵德芳笑着摸摸她脑袋:“你做的很好,咱们府里又不是没丫鬟婆子,一日三餐齐全了,衣食住行安排妥当了,你总不能去抢了丫鬟小厮们的事情做吧?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有什么事情,我帮你顶着。”
说的焦婉婉大为感动,星星眼的看赵德芳:“郎君你太好了。”
赵德芳挑眉,凑在焦婉婉耳边低声说道:“若真是觉得我好,不如,我们在给菎蕗生个弟弟?”
焦婉婉大窘,满心的感动也烟消云散了,有些无语,这还是刚成亲时候的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吗?这句话,真是那个气质出尘的男神说的吗?
赵德芳忍不住笑,笑完了又问道:“我之前见你弄的那个什么表格上面,有什么物理化学的分类,物理化学又是什么东西?”
“物理就是研究一些力,运动,声音,光线之类的学科……”焦婉婉花费了大把力气解释,然后,赵德芳一句总结:“就是《墨经》《论衡》,以及《玄真子》上面的东西?”
焦婉婉嘴角抽了抽,忽然想到个重要信息,沈括,《梦溪笔谈》,宋朝。
宋朝什么时候?宋初还是宋末还是宋中间?
“那化学呢?”赵德芳又兴致勃勃的问道,焦婉婉略有些郁闷:“就是炼丹,火药,陶瓷,炼铜,甚至衣服染色之类的。”
赵德芳恍然大悟,顿了顿,没忍住:“学了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啊,最简单的,学好了物理,将来能建造出最合适最结实的房屋桥梁各种器具,学好了化学,最简单的,就是几年前我弄出来的那个炸药。”
顿了顿,忽然又想起来个重要问题:“这种东西,难不成,官家那边是不知道的吗?”
若是知道,这种威力十分强大的武器,身为君王,就是不忌惮,也应该会想办法掌握在自己手里吧?结果,焦婉婉自己没在意,竟然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吗?
赵德芳挑了挑眉:“你终于想起来这件事儿了?”
焦婉婉脸色有些发白:“官家是什么意思?这事儿,是不打算追究了,还是想等以后算账?”
赵德芳没说话,焦婉婉脸色越发的白了,神情也更紧张,说话声音都有些颤了:“是不是,是不是我们这辈子,都不能再踏出京城了?或者,我们身边,有哪个,是官家的人?”
这最后一句,还将声音压的特别好。
见人是真吓着了,赵德芳才叹口气,伸手将人揽在怀里拍了拍啊:“你啊,要是没有我在身边,早……”将不吉利的话咽下去,才说起之前的事情:“你就一直没发现,之前帮着你做炸弹的那个匠人,那事情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了吗?”
焦婉婉连嘴唇都有些发白:“死了?”
赵德芳哭笑不得,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皇兄不是那样的人,是被送到兵部去了,现下,那东西的威力,可不是你弄出来那时候的威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