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又看看天色,略作计算,又等了一刻才出发。
结果他这一抬头,倒是让三脚踹不出来一个屁的马里得从嘴里蹦出来一句:“小将军观天象呢。”
他们说走就走,出村时因为走得不快,显得鬼鬼祟祟。
被屠村屠怕的,劫后余生的一些乡亲知道他们这些带刀剑的后生要走,生怕土匪再来,都追了二三里,提醒祁连:“你爹还没埋呢。”
这情景是出乎刘启意外的,他们总不能告诉村里的人,我们这是替你们彻底剪除祸害,还硬下心肠,在几个女的背上打几鞭子。
但这只会让事情往好里发展,不但让沙通天知道他们从村后走了,还告诉说,我们很害怕,要逃走。
一边走,一边查看着路两边。
走到一个上下大坡却又狭窄的山路上,刘启便不让他们再走,他放祁连回去查看,见后面没有盯梢,就不再绕圈子再折回来,而是让人过了这坡,就在逆面下绊马索,这样从前面下的绊马索从后面上来前根本看不到,较为有利,而且敌人上来之后,背后方向又比较开阔,有利于自己的骑兵驱赶......
再往前走,怕是碰不到更好的地点了,哪怕还是不那么理想,他也就定在这儿。
因为人少,他也没敢分兵,将人全卧到后面的坡谷里,再一次找到祁连和赵过说:“咱们的人就不分来了,因为没有人埋伏到敌人前面去,总会有人摔下来爬起来跑,绊马索能绊马不一定能绊人,那咱们也先不用顾,擒贼先擒王,咱们就盯着杨过和沙通天两个,他们要跑前头,咱们就不要马了,由祁连带路,绕山坡追......没他们俩,咱们的人打这些心寒的土匪还没问题。”
他们走得慢,又布置好久,上绊马索,显眼的地方盖树枝,再前方垒乱石,也就缩在谷里歇一会,说说这个打算,沙通天就已经追来了。沙通天一行急得不能再着急,这儿的山路也不是那么坏,他们一路奔纵。
也许有了沙通天,土匪们的士气回升,还有人怪叫着。
刘启哈哈大笑,让人爬山坡上察看,再让人上马做准备。
沙通天也只有十来个人,比预想的人要少,拉着一长条的马队,马蹄拔得砂砾灰尘乱飞。前面的坡一点也不陡,他们说上去就上去,说下来又蹿下,然而一马当先的杨过怎么也没有想到,十几步外全是绊马索,连人带马一头就扎下去了,拔了路两边两根系绳的橛子,飞出十几丈,发出一声凄厉的马嘶人嚎。
后面的人是想刹住奔势的,可是最后面的人被祁连一箭射下,喊杀和马蹄声喧嚣惊到马,是再也止不住。刘启放空自己牵着的战马给山坡上冲下来的祁连,自己一马当先,拿出弓箭,却是射到一马的屁股上,那人马惨叫......更是跑得快,催促前面的战马也跑得快。这是没法抑止的,顷刻之间,不是人仰就是马翻。沙通天在中间,大吼一声:“跳马。”自己弃马就往山上跑。
这时他的人前头被绊马索撂倒四个,包括悍将杨过,不管死没死,只有一个还爬得起来,而背后祁连射杀俩,赵过赶杀一个,除了他,只剩两个完好的......
一群少年严阵以待,蜂拥而来。
仅剩的这俩仨也都吓傻了,被众人赶上乱刀砍翻。
一眼看下来,沙通天的胆就破了,拔着山坡,手脚一起使劲,希望能逃出生天。
刘启射他一箭,却是没射上,大喊一声:“祁连。阿过。”自己已经先跳上山坡追赶,随后祁连和赵过一前一后,飞跃上去。刘启是计划三人追赶就够了,可是土匪几乎已是全军覆没,众人赶上前去,伤的再一气砍,杨过的人头也被张奋青给拎起来,眼前顿时没了目标,一抬头三个人在坡上追赶沙通天,纷纷跟着上去,张铁头跑得最慢,跑了半个坡面,就一手按在腰上,一边喘气一边大喊:“你们等等我呀。”
夕阳将人影拉长。
漫天都是金红的涂彩,像少年们心中蒸腾而上的志气夺人。
沙通天何许人也,纵横冀备二州五、六郡,杀人如麻,屠戮无算,强盛时坐拥上万,提起姓名,小儿不敢夜中啼哭,却是在几许小儿面前不值一提,每个人心中都是熊熊的烈火。他们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力量,看到赫赫的武功,看到封侯拜将,荣耀还家的将来,看到万千豪杰在眼前披靡。
累死。
他们也是骄傲的。
跑死。
他们也是放声狂笑的。
不过,他们虽然人多,虽然不放弃,但要追赶沙通天这样气力见长,百折不挠的凶神还是要费工夫。
足足撵了小半个时辰,沙通天还是在前头跑着。
若不是刘启跑上一块岩石上冲他射了一箭,射伤了他的腿,怕他很快就能趁着即将降临的夜色消失。
在就近的一个山洞中,他们终于将沙通天堵上。
没有太多的搏斗,一代凶桀之徒便已授首。
随着一声惨叫,一切都寂静下来,只剩下喘气声。
天也说黑就黑了,响起张铁头着急的声音:“好些匹马呢。跑了呢。跑了呢。”
张奋青教训他:“那几匹马算什么,咱们可是为天下人除了大害,是不是你没赶在他死前砍几刀嫉妒?”
夜色如刃,压在一个小小的穷僻山村上空。对土匪的恐惧还浮在上空,村里残余偷生的人们掩埋好亲人,找家还像模样的,老少聚在一起,摸黑商量咋办......一些外村嫁来的女人已经拿定主意,今天埋完亲人,明天天一亮就离开村子回娘家生活,仅剩的几个男丁害怕生活因为失去他们而绝望,妄想用本村氏族血脉的延续劝住她们,就子啊黑灯瞎火中低声地与她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