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之后第一件事,张放就是向杜钦请罪:“因放之故,令外舅上弃土之奏疏,说不定要被御史参上一本。而放却未能领外舅之好意,着实惭愧。”
杜钦浑不在意:“若以是往,必不会有事,不过此次开罪大将军,想必弹劾会有的。不过,有今日献策之功,些许弹劾,起不了什么风浪,不必介怀。”
张放颔首,没有再说这个事。
张放也好,杜钦也好,都是极聪明的人,聪明人不用多说话,点到即止。
杜钦抚须不解:“羿啸在平乐监军好好的,为何急切赶回?当此关头,理应避于外才是啊。羿啸不仅赶回,更自荐出使,令王氏之谋得逞,这可不像羿啸为人啊。”
张放深吸口气:“蛮夷之地,危乱之局,王氏用心险恶,放焉能不知?放之所以急切赶回,就是担心陛下若纳外舅弃土之言,只怕外舅会成为千古罪人啊!”
杜钦皱眉:“牂柯之地,夜郎之土,温湿烟瘴,疫疠流行,更莫说其民悍野,不服王化。如此凶地,国朝悬之百年亦未收之,入手未必有益,弃之未必不可。何谈千古罪人?”
张放知道,跟这时代的人谈领土,哪怕是智者、精英,也未必能真正理解。所以他只能按这时代的理解来说:“牂柯之地,夜郎以西,都是历代先帝与先贤花费无数人力物力及无数性命才取得的成果。外舅轻言弃之,一旦陛下纳言,史官记录在册,恐将来难逃口诛笔伐啊。”
杜钦思考一会,缓缓点头:“这一层我也有考虑,因此列为选择,并以‘先帝所立累世之功不可堕坏’劝上,想必陛下也会慎重思虑。”
张放目光迥迥:“因此我必须尽快回长安,表明态度,以免陛下思虑有误。”
杜钦长叹:“羿啸既已决意,我也就不多言了。而且时至如今,再说什么也难以挽回,你这趟出使是去定了。是了,天子允你推荐牂柯太守,可有合意人选?”
张放揖礼:“放正为此头疼,检点再三,满朝良才,竟似无一人可用。尚请外舅指点。”
杜钦沉吟道:“我倒是有几个人选,但难就难在羿啸不认识。”
确实,张放这些年超过一半时间在西域,在长安呆的时间并不多。尽管认识的人也不少,其中不乏有能力者,可惜,能符合以上四条的人几乎没有。
杜钦叹道:“其实,甘君况与陈子公都是合适人选。此二君虽不是蜀人,但威名远播,蜀地羌人亦闻其名,深惮之。”
张放心想,还用你说,要是这二位在,我至于这么头疼?咦!等等,好象有个人……
“阿翁、郎君。”阿离出现在堂前,手里握着一卷纸札,施礼之后,趋前跪坐,将纸札呈给张放,眼神亮亮的,“郎君,有一个人,符合郎君所有条件。”
张放打开一看,仰首大笑:“不谋而合、不谋而合啊。”
杜钦接过看了一眼,亦豁然而笑:“原来是此君啊。”
“就是他,牂柯太守的最佳人选。哈哈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