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杏儿厌恶地看了郑经一起,走到自己夫君和宋君鸿身前,轻声地问道:“要不,就饶他这一回吧?”
“什么?”宋君鸿和郑雨农一起瞪着她嚷道。
郑雨农提醒自己的婆娘:“莫说他做了这么大的混帐事万死也难赎。且他现在还是朝庭的罪臣,收留窝藏者也要以同罪论的。”
郑杏儿作为女人倒底心软,想了想说道:“我这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朝庭大事,可我知道郑经这人再可恶,也是一条人命。你们俩是我的夫君和弟弟,我不想你们俩手上沾血,就算是给我刚出世的孩子积点善报吧!”
说罢她转过了脸去朝郑经哼道:“我们不会再收留你!我们几个不报官将你捉拿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滚吧!”
郑经还想说什么,郑雨农猛地掏出自己腰间的钱袋,狠狠地摔在郑经的脸上,吼道:“为了杏儿,我权且就饶你这一回。拿着这钱,赶紧滚吧,不要等我过一会儿感到后悔!”
郑经望了望宋君鸿,再望了望郑雨农夫妇,只好捡起地上的钱袋,连滚带爬地狼狈逃走了。
从此郑氏再也不是什么大家族了,郑经也再不是那个族长少爷,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再说。
郑雨农叹了一口气,对宋君鸿说道:“子烨,咱们要什么时侯去找王侍郎?”
宋君鸿咬了咬牙:“现在就去!”
说罢二人匆忙和郑杏儿告别,一起出门直奔王守川府上而去。
可是他们找到了王守川后,却不得不失望——他们到兵部也找不到关于潞县的战报。
“明明潞县的逃兵都已经到了京城了,怎么兵部却还没有关于潞县的战报呢?”宋君鸿和郑雨农都急了。
王守川只好安慰地说道:“两位贤侄先莫慌。没有消息,说不定反而是好消息。何况现在战事骤起,战报回传的并不算完全及时,就是传的及时,潞县一个小小县里的安危并不一定会提及。”
宋君鸿心里也知道王守川说的是实情,但此时他心里如何能放得下来。
一咬牙,他说道:“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不行!”王守川立刻唬的不停摇手:“这兵凶战危的时节上,你们如何还能再出去乱跑?临安好歹有高城阔城,待在这里还算能安全一时。宋少侄岂可自赴险地?”
“可我们的父母亲人却都在险地。君鸿如何能够安心待在这里等消息?”宋君鸿摇了摇头,不容置疑地说道:“我一定要回去把他们都领回来。”
“子烨,我和你一起去!”郑雨农想了想也说道。
“不可以!”宋君鸿想了想还是拒绝道:“刚才王伯父说的其实也有道理,外面都在打仗,你不像我身体壮,还学过弓矢刀剑,这时侯出去太危险了。”
郑雨农急得还想再说什么,宋君鸿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再说了,你已经是朝庭的命官了,有自己的公职在身,不宜擅留职守。杏儿母子和姑父姑母刚到京中,也需要有人在他们身边照看着。”
听到宋君鸿提起自己的官职和妻儿,郑雨农终于开始有点犹豫了起来。
宋君鸿又接着说到:“你放心吧,我回到潞县后,就会全力寻找我们的父母亲人和朋友们踪迹。如果他们还健在,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他们出来。如果......如果......”
宋君鸿有点如果不下去了。下面那另一种情况他不敢说,那是他和郑雨农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郑雨农哭了起来,朝着宋君鸿大礼揖到地上。宋君鸿在他手上使劲握了握,眼角也变得潮湿起来。
事不宜迟,宋君鸿抹了下眼角的泪水,向王守川告了声罪,抢先一步先奔回了王守川的家中。翻出了平日练习用的战刀,其余什么也顾不得拿,便又冲到后院的马厩之中,解开了自己的马匹,翻身便跃上马背,将战刀系在背后,挥鞭猛地抽在马股上,纵马便冲出了王府去。
马匹经过北街时,便见从前面来了一个人,似是方邵。他远远的望见了宋君鸿,便欣喜的挥手打招呼道:“子烨,我和你说我的职派......”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一向彬彬有礼的宋君鸿却连马都没有停,双眼赤红的瞪视着前方,策马就直接冲了过去。
“啊?怎么了?”方邵奇怪的挠了挠头。
宋君鸿此时却完成全没心思去顾及方邵的招呼。天色时已黄昏,城门正要准备关闭。他飞马奔至城门前,一抽马鞭,马儿飞速地跃奔出了临安京的城门。那风风火火的样子,把正要搬推城门的守城兵士都吓了一跳。
这是宋君鸿第一次离开临安京。临安是这个时代整个东方最繁华的大都市,可宋君鸿离开时连回看望它一眼都没有。
在如血的晚霞映照下,只留下他一个纵马的奔驰身影。心火如焚,去势如风,马蹄不停地刨踏在地上,卷起那一路越行越远的烟尘。
[关于故事里的几个人物最后的结局]郑经篇
若干年后,在边远燕州城里有一个老乞丐,他穿着破烂的衣服,讨着各家吃剩下的馊饭,身上永远散发出难闻的臭气。即使城中最贫困人家的孩子都可以向他身上掷石块,吐口水。他总说自己以前曾当过举人,可他连一首最简单的诗词都写不出;他也总说自己其实是南方一个大家族的嫡传大少,可没有人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