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宋君鸿愕然了一下。
“怎么了?”史珍发现了他的异样。
宋君鸿颓然地答道:“我曾去你们府上打听过你的消息几次,可福叔给的答复总说你没回来。”
史珍一惊,但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一缕伤感的情绪从心底慢慢的溢起。
“史姑娘,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史珍借佯装在宋君鸿营帐内走动参观的机会偷偷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转过来冲宋君鸿笑了一笑:“宋公子,你说你去找过我好几次,那我回你件事。”
“什么事?”
“你想我吗?”史珍嗫嚅着问。
“想。”宋君鸿脱口而出,但随即又发现其中的不妥,忙解释说道:“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很担心你,所以很急切地想要知道你的平安。”
“我知道你的意思。”史珍笑了笑,可不争气的泪水又一次溢上了她的眼眶。
“你真的担心我吗?”史珍像个孩子一样的追问着。
“是的。”宋君鸿点了点头,这回他倒可以坦然大方的承认:“自你去北境后,我便时常会担心你,怕你出事,怕你遇上不测。甚至我很后悔!”
宋君鸿歉疚地说:“我很后悔让你去北境,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想我会一生不安的。”
“傻瓜!做不了的事情我怎么会去做呢?”史珍在原地娇俏的转了个身:“你看,我这不是一根头发也不少的回来了吗?”
宋君鸿被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搞得有点无所适从,但只要能看到史珍活蹦乱跳的回来,他就觉得其实史珍把他的这座帐子拆了也都可以。
只要你活着回来就可以。
——我的要求并不多,只要你平平安安地。
“我在北境时也经常担心你。”史珍轻声地说道。
宋君鸿点了点头,没有答话,可他的目光沉静中似又有点小小激动,他相信她的话。
他们不是情侣,却像情侣一样的互相牵挂。他们如今经过了种种离乱和危险再次相聚时,也没有任何的甜言蜜语,只有轻轻的一句:我担心你。
是呵,我也担心你。
“你回来就好。”宋君鸿高兴的一搓手:“下回再叫上韩书俊,咱们仨以后说不定还可以再经常凑凑哩。”
宋君鸿还在兴奋不已,史珍眼中的光彩却已经开始黯淡了下来。
“宋公子......我就要走了。”史珍说这话时,有点倍感艰难。
“这才刚刚相聚,怎么就又要走了?”宋君鸿诧异道。
“宋公子,我不想离开你呵。”史珍再也禁不住的掩面哭泣了起来:“可是我爹娘都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也不让我再见你了。”
“要不,我再去找你父母解释下吧,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没用的!”史珍伤心的摇了摇头:“他们现在恨死我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了,也更恨你。”
“你要是去了,连我家大门都进不了,就会被打出来的。”
宋君鸿转了两圈,说道:“我去找福叔试试。”
史珍凄然笑了一下:“福叔从来不会忤逆我爹娘的意思的。”
即便是她自己,又能跟父母违抗到什么时侯呢?
“宋公子,我、我喜欢你呵。”史珍哭着说道。这句话在她心里憋了两年多,像一颗种子,种在她的心田,然后开始疯长,让她心里塞的满满地,都是这一句话。
“可是、可是我爹娘不答应啊。”史珍哭的难过极了:“你知道的,我在山上那么多年,最大的愿望就是再见到我爹娘。可他们容不得我们在一起,甚至他们说我要是再和你接触,就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的。”
史终是个豁达的人,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她又是一个很重亲情的人,她就是不能不要自己的爹娘。
宋君鸿惊呆了,他完全没有料在,在他不知道的一些事情推动下,情况会发展到如此的糟糕的地步。
“我、我就要走了。或许几年之内再也回不来临安了。你不要问我是去哪里,我也不敢告诉你,我害怕你来找我,我却不能见你的情况,我会哭死的。”史珍拭着自己哭的通红的眼睛说道。
“想不到一别经年,再见仍是分别之期。”宋君鸿有点明白了,他也难过的说道:“所以.......你今晚夜闯我们军营,其实不是来相聚,而是来辞别的。”
史珍难过的点了点头。她突然上前抱住了宋君鸿。
她虽然行走江湖,不大受礼法拘束,但她仍有女孩子的矜持。这是她第一回去拥抱一个男子,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这么勇敢过和伤心过。
宋君鸿感到她小小的身躯伏在自己的身上仍然在难以自制的抽泣着。
宋君鸿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唯有抬起手,轻轻地抱住了自己怀里这个心伤欲碎的女子。
巡营军士雄壮的脚步声整齐只有两个轻轻相拥的人。
良久,史珍的哭泣终于小了起来。她仰起小脸来看了宋君鸿一眼,痴痴地道:“宋公子,珍儿此生与你莫不是真的有缘无份?”
宋君鸿正不知该要如何回答时,史珍已经掀开营帐的门帘,娇躯一拧,如飞一般的离去了。
空余一滴尚未干涸的泪珠,在风中悄悄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