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门来,孙狗子几步奔到宋君鸿身后站定,心里生怕宋君鸿再继续批他。但等了半晌,发现宋君鸿并没有吱声,只是仰头眯着眼睛旺太阳。现在正值春夏之交,外面的阳光很旺。
孙狗子不敢打搅,便只好按着腰刀站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宋君鸿回过头来,问向孙狗子:“快到午休时间了吧?”
孙狗子点了点头:“嗯,其实已经开始午休快一刻时了。”
为了请求征兵宋君鸿跑扬州城一个来回,尽管是天刚蒙蒙亮就快马出门,但还是花了一个多时辰,眼前又开了个会,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急匆匆的过去了。
难怪觉得阳光这么暖呢,原来已是晌午。
“头儿,要我去帮你打饭吗?”孙狗子问。因为他们一行人初来黄成军不久,宋君鸿还没有选出几个亲兵来,所以孙狗子这个“亲兵侍卫长”其实只是个光杆队长,手下没有一个兵,宋君鸿衣食起居的一些杂务他也要兼着。
宋君鸿想了想,说道:“不了。”中午温暖的阳光让他很惬意,突然想起家来。来到黄成军后,发现黄成军就是个烂摊子,他心急火撩的整顿军务,竟是多日间没有回家看看了,也不知道娘和石榴妹妹、丁蓉他们安置的可好。
“走,跟我回家去瞅瞅。”宋君鸿说道。
孙狗子应了一声就跟在后面。
以目前宋君鸿的官职军阶,是可以享受朝庭分配的住宅的。虽然并无宅子的产权,但在任职期间居住还是完全可以的。
按照他五品的待遇,扬州地方官府本给他在城中按排了一个四进的大院子。可菊子娘嫌城中虽是繁华,却离军营太远,所以最后一家人还是选择了军营不远处的前任黄成军指挥使的宅院来居住。
这所宅院分前后两进,还有个小小的后花园。地方虽不大,可住他们一家几口人还是足够了,只是远远的看着难免觉得有些破败。
原来前面几任黄成军的指挥使都从军中贪没了不少的空饷,所以无一例外的另外购置了大宅院来居住,这个朝庭分配的官方宅院,已是有十多年无人居住了。
宋君鸿推了下院门,大门发出“吱呀”一声难听的叫声,晃悠悠的敞开了,打眼一瞧,似是门后的栓锁还断缺了半截。这让宋君鸿的眉头皱了皱。
他们家是出于穷苦,虽说现在发达了,但无论他还是菊子娘,都不是忘本的人,也不会过不了苦日子,但他还是希望母亲和妹妹的生活条件能好一点。
他这厢里对着门板大皱眉头时,那边在院子里玩的石榴已经眼尖发现了他的身影,一边对身后喊了两嗓子:“哥哥、哥哥回来啦!”一边喜滋滋的张开双臂奔了出来。
宋君鸿一把将妹妹抱了起来,笑道:“呀,才个把月没抱你,怎么似是又沉了?”
“人家没胖,人家只是长个儿了!”石榴嘟起小嘴纠正道。
石榴十三岁半大了,现在家庭好起来后营养也跟的上,所以个头儿噌噌的往上长。
这时菊子娘等人已经闻讯从屋子里奔了出来。华剩顿腿脚快先跑出去帮孙狗子一起栓马。
菊子娘摘下宋君鸿头顶的铜盔,看着他一额头的汗,嗔怪道:“又不远,还跑这么急干什么?看这一头大汗。”说罢,她又回身对春妮儿说道:“丫头,快去拿条毛巾来,用凉水浸浸先,好给石头擦擦汗。”
春妮儿应了一声,刚回身跑了几步,却发现丁蓉已经把毛巾浸好了,似是本想亲自过来给宋君鸿擦拭,但却又有些犹豫,矜持了一下后,还是把毛巾交给了春妮儿,红着脸说:“你来吧。”
听到丁蓉说话,宋君鸿抬起头来寻声望去,只见丁蓉娇生生的站在屋门口,大中午强烈的阳光下,她明媚的就好似一支开放的丁香花。
发现宋君鸿的目光望了过来,丁蓉本能的低下了头去,脸上的红晕似是又加深了一层。
宋君鸿恍乎间觉得似是又回到了十年前,在那个太平轻闲、少年跳跃的太平年代里,在那个叫做潞县的小小县城中,有一个富家小姐,每天领着一帮小姑娘,把自己拖到河边,然后在和今天一样温暖明亮的阳光下咿呀读书的场景。
而现在眼前这个美女娇羞中似又透出几许淡淡哀愁的女子,真的就是当年那个勇敢、开朗的小丫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