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勔骑着匹马,在百余人护卫之下,终于赶到了码头。
发觉这里已经聚拢了不知多少人围观,仿佛半个苏州城的百姓都到了这里,朱勔心中更是腻味,若是不能让周铨就范,从今日起,他在苏州可谓声名扫地了。
他扬声大喝,看着周铨,希望能从这小子面上看到惊恐。
但他失望了,周铨脸上还是淡淡的神情,不惊不怒,也没有了方才在他家门口时那嚣张跋扈。
仿佛他的到来,也在意料之中。
“谁是周铨,我可没有看到谁身高二丈啊……”
“蠢,哪有人身高二丈的,你瞧,船头那位青衫的小郎君,那就是周铨了!”
“啧啧,当真俊俏……咱们江南风流男儿,都比不上这小郎君,他竟然就是周铨?”
“瞧不出,瞧不出,这模样,哪里象是能在战场上提刀杀个七进七出的……不过辽国想将公主送与他和亲之事,我倒是信了,若我是辽国公主,见得他了,也是恨不得将他搂住和着口水吞下!”
看到周铨模样,苏州百姓们纷纷议论。虽然周铨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种力可举鼎的雄壮大汉,但那模样儿,反而更对了苏州这江南灵秀地人的欣赏眼光。
特别是和獐头鼠目的朱勔一对比,那就更是明显。
“这二位可都是权势通天的人物,不过一看到他们,我就知道谁有理谁无理了。”
“哦,此话怎讲?”
“自然是周郎君有理,你没见两人模样吗,谁颜容好谁就有道理,那句话怎么说的……颜……颜……让我想想,对了颜值就是正义!”
这些话随风传入朱勔耳中,让朱勔心里更是气愤。
深深吸了口气,朱勔改变主意,决定不再多说,直接动手。因此他厉声道:“还等什么,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朱勔的手下顿时猖狂起来,向着码头冲去,手中刀枪棍棒齐举。
旁边惊叫连连,那些来看热闹的苏州百姓,有人惊恐地闭上眼睛。
长得极为俊俏的周铨,手下不过数十人罢了,能挡得住二十倍于自己的敌人么?
运河的水面,弥漫着一股不祥的腥味,河风让周铨的衣裳飘飘荡荡,在朱勔下令的同时,周铨的嘴角微微下弯。
“这位周郎君竟然丝毫不畏?”
“他……是在做什么?”
原本以为周铨会露出惊慌之色,但众人却看到周铨微微一摆手。
随着他这一摆手,在他身边,一个身影猛然跳上码头。
这身影高大雄壮,看上去象个巨人一般,最让人惊恐的是,他身上竟然套着一身明晃晃的铠甲!
这可不是普通的破甲,而是一身完整的重装步人甲!
这一套甲足足有五十斤重,可那巨人穿着却活动自如,迎着朱勔的手下冲去,轰的一声,仿佛是马车撞在了城墙之上一般,朱勔跑得最快的手下整个人都散了!
此人正是武阳!
他从船上换了一身步人甲,这种由一千八百二十五枚甲叶组成的重甲,乃是大宋最精壮的军士才能穿得动的重铠,等闲刀剑,根本无法伤着浑身着甲的壮士,而这些壮士则用大斧、大刀为武器,他们的对手,是敌方同样身着重甲的勇士,甚至有可能是敌人的重装骑兵!
哪怕只有武阳一个,也足以让朱勔的手下气焰大挫!
朱勔手下看上去也是精壮,可不过是江南脂粉之地里的样子货,就是斗几个毛贼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打打顺风仗可以,真遇上狠人,却只有败退的份儿。
武阳为锋,阵列少年为刃,猛的一个逆击,码头上顿时鸡飞狗跳,数十名朱勔手下被赶得狼狈逃窜,只要他们一个转向,哪怕还未冲锋,朱勔手下也是纷纷走避,根本无人敢正面与之较量!
更有甚者,当他们逼近朱勔手下一侧之时,这些人连连后退,待到退无可退之时,干脆就抛了刀剑,直接跳入运河之中,泅水逃命!
这一幕先是让看热闹的百姓哄然大笑,然后笑着笑着,他们也笑不出了。
这不过三十余人,而且大多只是十六岁左右少年的队列,竟然有如沙场百战之师一般,凛然生威!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慨然叹道:“史书中言,项羽在钜鹿之战中所向披靡,旁观的诸国将士一个个惴恐,我常以为,这是古人夸大之句,但今日一见,知微可见著,古人不欺我也,这周郎不愧是将门虎种,便是他的少年亲卫,也能勇悍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