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说了这么多,似觉得口干,低头飞快的喝了一口茶汤,不等男人说话,抢过先前的话头继续说道:“元辅今日威权比昔日的三杨还要高,政令上通下达,正好是治理国家,让百姓安居乐业的时候,前几日卑职去了户部,昔年充盈的国库可只有一万两多两白银,这么点钱能怎么用,光是这次北京保卫战死去的将士抚恤都不够,可皇上不知体恤户部的不容易,还要扩大后宫,对了……。”说到到这儿,于谦忽的停下话头,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卑职听说,皇上已经开始着手纪念王振了。”
男人心头一动,眯着双眼看了一眼于谦,道:“此话当真!”
于谦道:“户部哪儿得来的消息应该没有假,前两日,皇上忽然去了一趟户部,寻了金濂递了张条子,让他给礼部送一万两银子,说是办一场葬礼!”
男人眉头一皱,语气且是缓和的道:“这次北京保卫战朝廷上下将士死伤不少,皇上体恤将士办一场丧礼,倒也没什么。”
于谦道:“若皇上真这么办外面的那些官儿也就没那么多的意见了。”
可昨日礼部王大人送来的单子,可不是为朝廷死伤的将士而是王振。
男人楞了一下,显然不理解皇上的举动,按说这次王振差点让他做了亡国奴,最好的感情也该放下了,不说恨意满满,至少也应该是当做教训了永久铭记在心了,可这才多少日子,多少文武百官将士的血还没有彻底冷却,皇上却做出这番举动,着实让人心灰意冷,也难怪外面的那些大臣不满了。”
于谦看了看男人的脸色,见他沉思,但眉宇间的忧郁似乎更重了几分,不由得有些担心。
忍了忍,又道:“有人说皇上这次不但要将王振风光大葬,还要祭拜王振,皇上亲自写的圣旨上也用了“恭勤、端谨”。只能用在忠臣上的词儿,试问,王振是忠臣,那咱们算什么,为了守住皇城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又算什么,奸臣么?”顿了顿,于谦又接着道,昨日一早,广西右参政罗绮在听说皇上令人用香木雕刻成王振模样而将其礼葬的消息后,曾带着轻蔑的口吻苦笑:“这是朝廷失败啊!”就因为这句话,皇上获悉后立即下令,将罗绮等下大狱,并籍没其家。
京城外,几个平日受到王振好处的僧侣更是大胆,僧录司右觉义兼智化寺住持僧然胜上章奏请:“故太监王振有功社稷,赐祠额名‘旌忠’,已立‘旌忠’碑于祠前,乞赐赠谥,实万世旌忠之劝。这样不要脸的奏表,谁敢上,谁看见了还不得大怒,可皇上非但没有将奏折给撕毁了,还龙颜大悦,令礼部议行之。这等荒唐事,是个明君做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