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熙习惯每日一调戏，平常他这么说话，顾睿要么无奈地看着他，要么把鱼吃椒塞他脸上，几乎成了必有日常。

然而今天的顾睿意外的坦率：“有点。”

迟熙有些惊讶，把原因归结到他这么多天的努力有了成效，嘴角压不住笑意：“说起来，最该感到寂寞的人不应该是我才对吗？”

“嗯？”顾睿看他，目光中透着几分疑惑。

“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能（这么快）和你见面，更别说和你这样肩并着肩坐着，心平气和地说话，我还能为你做饭，你则训练我，这些日子一回想就感觉像是做梦。”迟熙嗤笑自己，“这样的日子，一回学校就没有了，想想还是有点寂寞。”

顾睿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有队友。”

依旧简短啊。

迟熙轻笑了声，看了过去。

赫摩一直在为众人讲述着水战、空战、陆战的个中要点，霍真贾时时不时跑来作乱你一言我一语地插一句打断，艾克抱着胸在一边冷哼，几人插科打诨，一次又一次地打断，根本没让赫摩好好说话。

赫摩怒了，一巴掌糊上去，安上个“一忘记吃药病情就加重”的罪名。

不知什么时候几个人你一拳我一拳打了起来，好好的战役要点解说成了热火朝天的肉搏战，观战的新生们还不嫌事大地起哄，显然对111小队的内讧和精英们之间的战斗很感兴趣。

赫摩有分寸，本就不是多要紧的事，战役要点解说现在凭空说再多也没用，而且到时杰拉尔学院的老师们会深情并茂地配上视频图片等等解说，他这边不说也行。就是生气队里这两个不看气氛爱捣乱的熊孩子，稍微打几拳出出气也就算了。

霍真贾时也没有要和赫摩干到底的想法，艾克随意凑凑热闹，四个人小打小闹，玩的性质比较多。

新生们看出苗头，不再起哄，反而临到分别之时感受空气中的分离气氛沉寂一会儿，过起招来。

一群十多岁的少年们，或许在此之前心里还有着贵族、平民、贫民之分，贵贱之分，但这一个月的患难与共让他们之间多了兄弟之情，患难之情。在死亡山谷和艾克的手底下，虽然痛苦时光更多，但不得不说，欢乐亦是有的。

如今的他们与一个月之前截然不同，懂得合作，懂得生存，懂得逃跑。

面对强大得能一只手碾压你的敌人，害怕吗？面对未知的敌人，害怕吗？

曾经的他们怕。

但如今，他们深刻地认识到：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有5个兄弟，有500个战友。单打独斗不行就群殴，群殴不行就众殴，车轮战，游击战，长期战，总能弄死你。

“来之前，我也没想到我们能变成这样。”

迟熙笑，笑自己傻，笑自己天真。

帝*事学院万科对他，众多学生对他的嘲讽仿若昨天，军用飞船上众多新生们嫌弃鄙夷的眼神还历历在目，艾克的魔鬼训练开始前各个队伍之间涌动的暗潮清晰可见，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和谐，一片和谐。

“正常。”顾睿看都不看。

也是，这些都是小打小闹。少年们或许年少轻狂，容易被人左右，被谣言影响，但在看到一个人的努力和实力后，他们也会从心底佩服。

实力，才是澄清谣言最好的方式。

果然，年少，少年，最好了。

迟熙低头一看，不知不觉，他的手离顾睿的手只剩下最后一厘米距离。

手指一勾，再勾，还是在原地停留。

上，不上？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上吧，不上以后就没机会。

一鼓作气，啪嗒，搭上了。

迟熙撇过头去，似是完全没发现自己吃了顾睿的嫩豆腐一般，自顾自地邀请：“我就在杰拉尔学院，如果你没有任务，如果你想吃什么好吃的，就来找我吧。随时欢迎你来找我，真的。”

顾睿：“嗯。”

手底下的那只手并没有挣脱，反而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仿佛什么都没察觉。

迟熙才不管顾睿到底有没有察觉，没察觉就让他多摸一会儿，察觉了……察觉了更好。

“顾睿，我……”

迟熙抬头看着今天格外皎洁的月光，久违的睡意忽然弥漫而上，一个月的时间，时刻紧绷着神经不松，确实有点累了。

顾睿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回答，一回头看到迟熙已经闭上眼睡得安详，唇边还残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大约做了一个好梦。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那几个字。

看到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顾睿轻笑一声，自若回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