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哗然一片,众人多是瞠目结舌。
白佑林的脸色由白变红再变青,他身旁的新娘身体也不由和颤了一颤。
白夫人说完这句,又笑了几声,声音凄凉哀怨:“我知道,这件丑事一传出来,我的名声算彻底毁了。毁了便是毁了,反正我这一生也完了。但是——”说到这里她手指着白佑林,厉声指责道:“但是我不能让你这伪君子继续轻欺世盗名,我要把你所做的一切都说出来。”
白佑林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他像发疯似的大声命令:“人呐,赶紧把她架回房间去,她有失心疯,对的,她是个疯子。她说的全是疯话!”
众家丁又想涌上前去抓白夫人,白夫人早做好准备了,把剑把脖子上一抹,鲜红的血溅得白衣上斑斑点点,在灯烛的照耀下,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在场的女宾显得尖叫连连,不住地往后退。那些下人也不得不停下。
白夫人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她抓紧一切时间,飞快地把自己想说的话全说了出来:“……他欺骗我的感情,我丈夫刚去世时,他不停地来安慰我,想着办法讨我欢心,然后又说,他重感情重过一切,他淡泊明志无心于功名,以后要娶我,哈哈,我就信了他。后来他开始改口,再后来,他因为要娶名门贵女,就想把我这个曾经的黑点抹掉——”
白佑林此时是面容狰狞,愤怒得几近失去理智,他抢步上前,亲手去夺白夫人手中的剑。
这时,有两个男宾一左一右架住白佑林,好声劝道:“小心,别去招她。”其他人也纷纷劝架,有的围住白佑林,有的围住白夫人。
桐月见此情形,突然明白,这些人中想必有白佑林的对手,他们劝慰是假,想看他暴露也是真。
白夫人看有人帮她,愈发有恃无恐。她的声音平和有力,继续说道:“我再说一件他的事:他做的那些诗词都是抄的,都是抄的,没有一首是他自己的。”
这犹如平地一声炸雷,大厅里再次骚动起来。
白佑林眼睛充血,厉声喝道:“你这个疯子!人哪,都死光吗?快把她带下去!”
白夫人不管不顾地自说下去:“你是我二弟,我和你哥哥怎能不知道你有几斤几两,你从小体弱多病,懦弱无能。公公在世时就说,你没有什么才能,将来无非是守着家产当个富家翁罢了。你后来为何突然变得出口成章,文采斐然呢?”
白夫人说到这里,环视着众人,吐字清晰地道:“你们大家都不觉得奇怪吗?他那么有才华为何每次在诗会上都让小厮代笔,他怎么连字都写不好?他的诗词为何风格那么多变,时而豪迈时而婉约?还有,他为什么只写诗却从未作过文?”
大厅中再次哗然大乱,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人们发现,白夫人说的句句在理。的确,白佑林很少当众写字,每次都让书童代笔;他的诗风的确十分多变,根本不像一个人写的;还有,他们跟他闲谈时,发现有好几次他连最基本的典故都说错了,不过,他机变能力强,每次都被他混过去了。人们越想越觉得他身上破绽越多。
白佑林此时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他嘶声叫道:“你们别听她的,她是个疯女人,是个□□,她耐不住寂寞,主动勾搭我,她故意抹黑报复我!”
白夫人仰起脸,嘴角挂着一丝凄厉的笑意:“你爱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已经不在乎了。我现在就是要把你的真面目给揭露出来。——你们大家若是不信,就去城北白家的别庄里看看,那里关着他以前的贴身小厮,你们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被关。哈哈。”
众人面面相觑,不少人面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同时,众人又关注着秦世容,人们发现,秦世容只是一直在静静地关注着这件事的发展。
他大约觉得事情应该到此为止了,便朗声说道:“来人,你们扶白夫人回房,婚礼继续,大家各归各位,休得喧哗。”
秦世容一发话,白夫人再挣扎也无用,他的侍卫如狼似虎似的扑上去,架起她就往外走去。
白夫人倒也不惧,临去时,仍在放声大笑。
大厅里渐渐安静下来,人们不敢议论也不敢说笑,只是彼此以目示意。
赞礼官顿了一下,清清嗓子,朗声道:“拜天地。”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慢着!”
众人又是一怔,心说这又要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站在新郎身边的新娘,突然把抬手把盖头一掀。众人呆呆地望着姿容绝世的新娘。
新娘神态决绝,伸手拔去头上的首饰,狠狠往地上一掷,掷地有声地说道:“我绝不嫁这种欺世盗名、不顾人伦的草包畜生,无论是谁逼我嫁,唯有一死!”
众人无不惊骇,就连秦世容也骇住了。
白佑林更是面如土色。
片刻之后,秦世容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外面匆匆冲进来一个侍卫,他跑到秦世容身边小声说了什么。秦世容不由得脸色大变,他什么也没交待,头也不回地跟着侍卫离开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默默猜测又发生了什么事?
被裹挟在人丛在的桐月,突然心口突突直跳,她徒然地四处张望,还是不见荷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