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澜道:“先皇在位五十年,天下承平已久,难免生出弊政之忧,皇上继位之时,便下旨重整律法,故此,如今的律法较之以前严峻的多,误伤人命者最轻也是徙千里,去荒北之地做一辈子苦役。”
青翎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岂不跟送死一样,没有别的法子吗。”
敬澜看了她一会儿:“翎儿此是国法。”
青翎知道陆敬澜的性子,让他徇私枉法,绝无可能,也不是青翎乐见的,说青翎是双重标准也好,矫情也罢,虽说遇上贪官好办事儿,但她还是希望陆敬澜能有所守有所持,做个坦荡君子,可明德这件事儿又该怎么办呢?
青羿道:“若周宝儿没事儿,就容易多了,周二狗这小子越发糊涂了,传的信儿不明不白,连人死活都不知道。”
青翎:“想必事出突然,忙乱间着急报信儿,便没顾上,等到安平城就清楚了。”
敬澜:“青羿说的是,若周宝能保住命,此事便有转圜,且以明德的性子,若不是周宝儿蓄意找茬儿,又怎会贸然出手。”
青翎点头:“明德跟周宝儿从小没少打架,却都是因为青青,估摸这一次也是,不定周宝儿说了青青什么,明德才怒而出手。”
青羿:“这周宝儿给他爹宠的天天跟那些青楼里的花娘混,都快把窑子当家了,怎么又惦记上青青了,上回还派了张巧嘴来说亲,简直癞□□想吃天鹅肉,我是见不着周宝儿,见了也得揍他一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就敢惦记青青。”
青翎:“周家哪是为了青青,是想借着亲事,给周宝儿寻个前程呢,周子生一直想让周宝儿当官,前些日子四处扫听捐官的事儿呢。”
捐官儿?青翎目光闪了闪,明德便再没轻重,也不至于一拳就把周宝打死吧,况且明德跟青翧从小淘气,跟村子里的孩子没少打架,虽是野路子却最知道哪儿能打,哪儿不能打,怎会一拳就打死人,若这真是如此,周家就是有意把事儿闹起来,莫非是对上次胡家拒亲之事怀恨在心。
想着马车进了安平城,一到胡记铺子,周二狗就迎了出来,上次的事儿之后,明德跟青翎举荐周二□□安平城的铺子,也因明德的这个提议,让青翎觉得这小子大有可为,别看淘气,在用人上却颇有手段。
虽说周二狗曾经监守自盗偷了铺子里的东西,却是因为孝道,说明此人,人品并无问题,且周二狗能识字算账,性子也稳妥,是个极好的管理人才,之前爹把他放到管库的差事上就是想提拔他,又经了事儿,周二狗必然对胡记忠心不二,这样的人最得用,故此,就听了明德的建议,让周二狗当了安平县胡记的掌柜,上任没几天就把铺子料理的井井有条,可见是个有本事的。
周二狗把三人迎进去,方见礼,青翎摆摆手:“行了,别行礼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家里接了信儿可都乱套了。”
周二狗:“先头田贵风风火火的跑来,脸都白了,开口闭口说明德少爷惹了人命官司,让我往家报信儿,我也是没深想就跑去了,回来一扫听,才知道那周宝儿根本没死,就是让明德少爷一拳打晕过去了,如今早醒了,只是躺在炕上装死,想讹明德少爷呢。”
青翎听了倒松了口气,只人没死,明德就有救。
正说着,胡老爷田老爷跟明瑞回来了,见了陆敬澜青羿还罢了,一见青翎胡老爷便道:“外头下着雨呢,翎儿怎么也跑来了。”
青翎:“姑姑在家哭的话都说不清楚,我心里一着急就跟来了,如何,明德人在哪儿呢?”
田老爷叹了口气:“寿春堂的大夫说周宝儿并无大碍,虽说挨了明德几拳,却都是皮肉伤,当时也不过是晕过去了,抬回去人就醒了,可周子生硬说他儿子命快没了,跑到衙门里递了状子告明德,逼着衙差去锁了明德关在大牢里,刚我跟你爹去了一趟大牢,倒是得了照顾,没跟别的犯人关在一起,地方也算干净,刚田贵送了被褥吃食过去,先过去今天晚上再说,想来知县大人看在胡家的份上留了情面,特意照顾了。”
青翎哼了一声:“他这不是照顾,是变着法儿的要银子呢,若果真公正,又怎会连堂都不过就把明德关进大牢。”
田老爷:“不能吧,刚才我跟你爹去县衙拜访的时候,何大人极客气亲和,走的时候一直送出来大门才回去。”
青翎知道姑父性子老实,哪了解这些当官的七拐八绕的心思,便道:“爹跟姑父出去大半天,衣裳都淋湿了,还是快些换下,免得着凉。”说着叫伙计跟着姑父下去换衣裳去了。
等姑父出去了,陆敬澜跟明瑞道:“大表哥,此事还劳烦表嫂走一趟才成……”
看着明瑞匆匆去了,又道:“我跟青羿去何府,外头还落着雨,天也暗了下来,翎儿就别跟去了,而且岳父跟姑父都在这儿,跟前儿也不能没有人。”
青翎知道陆敬澜既说去,必然心里有数,自己去了反倒不好,便点点头:“那你们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