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郡王妃方勾唇得意的笑了起来,她就知道,姐妹情再深,也深不过父女情姐弟情,也就不怪简氏挣扎再四,还是只能点头答应了,因为她知道没有一个人会站在她一边,她最要好的姐妹不会,她的枕边人也不会;所以她从现在起已开始在防着宇文倩,不肯让宇文倩帮着她挑人了……裂痕既已初现,她且等着看其越来越大,直至最后再也无法修补罢!
宇文倩随简浔回到他们的新房后,吃了一杯茶,先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虽然我们都不会中那个女人的奸计,因此事彼此生隙,更不会让她们得逞,但我的态度,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让浔妹妹知道。那就是别说父王吉人天相,最终一定会好起来,让那个女人奸计败露,死无葬身之地,就算父王真……我也不会强迫浔妹妹为弟弟挑人,生什么庶长子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自己这辈子只想你姐夫守着我一个人过活,你与弟弟感情比我们还要深,心愿自然也是一样,我不会这样做,弟弟就更不会了,你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简浔早已笑了起来,道:“我当然知道倩姐姐不会强迫我,师兄更不会,我对自己的眼光向来都很有信心,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的。”
宇文倩这才松了一口气,道:“那我去幽云轩了。”
她不去添一把柴,又怎能让刘姨妈和刘纯馨心里的火烧得越发的旺,最终将她们母女全身都烧起来,再烧伤别人呢?
简浔点点头:“那倩姐姐快去罢,我也得继续‘生闷气’了。”
宇文倩便起身去了幽云轩。
刘姨妈与刘纯馨哪里想到她会忽然过来,都忍不住有几分惊慌,又有几分期待,若县主反对此事,可就麻烦了,不过,连浔姐儿/表姐都同意了,她反对也是无用,再是亲姐弟,做姐姐的也不好插手弟弟的房里事不是吗?
好在宇文倩上下打量了一番刘纯馨后,眼里虽仍满是挑剔,到底还是开了口:“长得虽没有浔妹妹漂亮,也算差强人意了,就是这身子骨瞧着弱了些,不像是个好生养的,得立刻开始调养起来才是,再就是,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得敬着浔妹妹,事事以她为先,否则,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这就是,县主也同意了……刘姨妈松了一口长气,忙赔笑道:“县主放心,我明儿就开始替小女调养身子骨,一定让她早日,为大爷、为王府开枝散叶,她也一定会敬着浔姐儿的,本来就是嫡亲的表姐妹,她们一定会处得比谁都好的,不然我第一个饶不了她。”
宇文倩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才“嗯”了一声,与刘纯馨道:“浔妹妹虽已答应了为弟弟聘了你进门,到底他们还在新婚期里,她心里很是委屈与恼怒,方才我听她的意思,竟还似想反悔似的……夜长梦多,这事儿必须得今晚上就定下来,再无任何更改的可能才是,所以,今晚上的宴席,你打扮得漂亮一点,到时候,我会制造机会,让你与弟弟单独相处一会儿的……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刘纯馨满脸通红,小声说道:“听、听明白了,县主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喜色,想不到事情这般顺利,想不到她这么快就可以与心上人……亲密接触了,等有了亲密接触,她就可以和他厮守一辈子了,她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幸运最幸福的人!
刘姨妈也喜得两眼放光,县主都这样说了,事情可不是板上钉钉,再也不用担心会有变故了吗,果然她们母女这次破釜沉舟的冒险是对的,果然高风险,得到了更高的回报!
母女两个之后的时间里,一直跟踩在云端似的,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还是送走宇文倩,迎上了何妈妈的冷脸后,才稍稍冷静了几分,却是正眼也不看何妈妈,径自进了屋里,为刘纯馨挑选起晚上要穿的衣裳戴的首饰来,得亏王妃娘娘想得周到,前儿就打发人送了好些新衣裳新首饰过来给她们,不然这两日她们就真得出丑了。
所以王妃娘娘就算真是在利用她们又如何,至少说明她们有利用的价值,她们也的确因此得到了实质性的好处,还是大大的好处,不像某些人,口口声声为她们好,做的事又有哪一件是真在为她们考虑与打算的?
酉时初刻,刘姨妈带着妆扮一新的刘纯馨到了新房这边来,她们母女到底是简浔的亲戚,出席睿郡王府的家宴,自然要跟着简浔一道。
简浔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想是越到那一刻,心里便越挣扎,也越后悔,所以刘姨妈和刘纯馨进来后,她招呼都没打一个,只是板着脸坐着,一副谁欠了她八百两银子不还的样子。
倒是宇文倩,淡笑着招呼了刘姨妈与刘纯馨一句:“亲家姨太太与表小姐来了,坐。”
一面上下打量了刘纯馨一通,见她穿了件桃红色百蝶穿花的褙子,下面是一条月白色束腰长裙,挽着弯月髻,额头贴着金翠珠宝制成的花钿,又攒了数支镶蜜蜡金簪,还描了眉抹了粉点了口脂,本就生得不差,这会儿越发显出了十分的姿色来。
宇文倩就趁简浔不注意时,不着痕迹冲刘姨妈和刘纯馨点了点头,示意刘纯馨这副妆扮十分合她的心意,随即方笑向简浔道:“浔妹妹,时间不早了,我们过去罢,别让大家久等了。”
简浔闻言,脸上又是一阵挣扎:“我还是留下来,等夫君回来,服侍他换过衣裳后,再与他一道过去,姐姐先带着我三姨母和表妹过去罢。”
叫宇文倩拉住了手,笑道:“满屋子的丫头,哪里就要你亲自服侍弟弟更衣了,还是随我一道先过去罢。”不由分说拉了她往外走,又以眼神示意刘姨妈与刘纯馨跟上。
母女两个会意,忙跟了上去,就见宇文倩已拖着简浔走出一段距离了,她们还能隐隐听见宇文倩劝简浔的声音:“别人你不放心,自己的亲表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多少年的感情,你与弟弟又多少年的感情,将来自然无论发生什么事,到了什么时候,我们都会向着你,谁知道偏就运道这般不好,遇上了你要守孝呢……”
刘姨妈就暗暗冷笑起来,这做好姐妹与做姑嫂能一样吗,要不怎么会说姑嫂是天敌,就跟婆媳一样呢?她女儿的好日子且在后头,他们刘家的好日子也在后头呢!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银安殿的东配殿,今晚上开晚宴的地方,就见几位侧妃孺人早到了,宇文仁宇文佳姐弟兄妹也都到了,瞧得宇文倩与简浔进来,忙纷纷起身笑着给二人见礼。
宇文倩叫了大家‘免礼’,因见胡严不在,又打发人寻胡严去,还打发了人去请睿郡王妃和宇文信,如此这般一忙活,时间也就差不多了,人也都到齐了,只除了下不来床的睿郡王和宇文修。
睿郡王妃便吩咐高嬷嬷道:“叫人先上凉菜来罢,等修哥儿回来,就可以直接上热菜了。”
高嬷嬷正待说话,就有丫鬟进来禀道:“大爷回府了,先回屋换衣裳去了,说是换好了立刻过来。”
睿郡王妃就笑了起来:“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热菜也预备着开始上罢。”又道,“今儿也没有外人,咱们女眷倒是多,他们男眷就只一桌兄弟郎舅四个,再以屏风隔着,未免太冷清了,依本宫说,还是把这屏风撤了罢,大家也好自在说笑。”
她既开了口,以往但凡她说东,势必会说西的人宇文倩也没有说话,摆在大殿当中的那架十二扇松鹤迎客紫檀木烧玻璃的屏风便很快被撤了去,男眷女眷们都可以看到满殿的情形了。
稍后,已换过一身家常鸦青色长袍的宇文修也过来了,过分俊美的面庞因为自来少笑,瞧着斧劈刀削一般,时时都带着一股子刚冷硬朗的意味。
刘纯馨的心跳瞬间加快了,方才她偷偷瞄了一眼男眷席上的宇文信与胡严,二人也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她还曾暗暗感叹,是盛京的水土更养人么,小时候的事她不记得了,这次进京后,至今见到的人,女人个个都是好相貌也就罢了,谁知道男子也个个相貌堂堂,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盛京城难道集中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与精华不成?
但这会儿再见了宇文修,她立时觉得那二人都不够看了,满心都在想着,她待会儿就可以与他亲密接触了,真是太好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不喜欢她?说来她跟表姐生得,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刘纯馨胡思乱想间,宇文修已与宇文倩胡严行过礼,又冲简浔点了一下头,坐到了男眷席上的上座,胡严虽比他年长,却是客人,他做上座倒是当之无愧。
从头至尾,都没有理会睿郡王妃,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睿郡王妃就攥紧了拳头,待大家都坐定,丫鬟们也上好了几轮菜后,率先举起了酒杯:“今儿这场家宴,一来是为欢迎大少夫人正式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二来却是为了亲家姨太太与表小姐接风的,都是自家人,大家不必客气,只管吃好喝好,自王爷生病以来,府里也好久没这样热闹过了,今儿好生热闹一番,也许就把笼罩在咱们王府的那点郁气给冲散了,自此王爷身体康健,大家也都否极泰来!”
众人闻言,都纷纷笑着也举起了酒杯:“多谢王妃娘娘,如此就承王妃娘娘吉言了。”
一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睿郡王妃便笑道:“其实今儿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还有一桩喜事要宣布,大爷与大少夫人自大婚以来,夫妻和睦,伉俪情深,本该……”
话没说完,旁边席上的宇文修忽然站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走去,睿郡王妃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什么都算到了,惟独没算到鬼之子向来喜欢与她唱反调,这可如何是好?
所幸宇文倩已立刻上前拉住了他,小声道:“弟弟,你去哪里?宴席可还没散呢!”
宇文修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但还算和缓:“我刚喝酒喝得太急了,有些不舒服,想去外面透透气,马上就回来。”
宇文倩方小小的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你去罢,不过你一个人行不行,要不要谁陪你去?”
“姐姐,我陪夫君去罢。”话音未落,一旁简浔已接道。
宇文倩却笑道:“你还是别去了,我看他走路都有些歪歪扭扭的了,你哪里扶得住他,夫君,还是你陪弟弟去一趟罢。”
“好。”胡严笑着站了起来,但随即已被宇文信按着肩膀,又坐了回去,笑道:“怎么能劳烦大姐夫呢,我去罢,大哥,我们走罢。”果真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住了宇文修。
兄弟二人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睿郡王妃便笑着招呼众人又吃起菜喝起酒来,视线却一直有意无意注意着宇文倩,后面的事,她相信宇文倩自然会替她办好的。
果然片刻之后,便见宇文倩凑向了刘纯馨,以仅够彼此听得见的声音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出去?怎么跟青蛙似的,戳一下跳一下……”
刘纯馨满心的紧张,闻言喏喏的应了一声:“是。”起身捏着一把汗,悄悄儿跟出了殿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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