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悍一行已在靴子上绑扎了一圈圈草绳,这样可以增大摩擦力,不易滑倒。其实按马悍的意思,如果只有他一人,他宁愿削制两根滑板,溜着冰去,这一马平川的,可不是天然滑雪场么?十五里地,照样一刻可至,不输于奔马。可惜,只有他一人会滑冰,太史慈等人,见都没见过这东西。
十五里并不远,但冰上难行,加上海风劲吹,像鞭子沾水狠狠抽打在脸上,任是马悍等人手脸抹着厚厚油脂,又包裹得像木乃伊似地,寒风还是一个劲往衣袍缝隙里灌,被吹得那叫一个够呛。按太史慈的说法,那脸都不是自己的了。
足足一个时辰,一行人才艰难跋涉至岛上。此时天地一片肃杀,什么桃花是别想看了,倒是有一些刺槐、松树、桑树、榆树等等,这时节也是干了吧唧的。
刚登上岛,马悍的感觉就是这岛的确很大,差不多顶得上十个白狼城了。岛呈长葫芦形,两头宽阔,中间窄细,东北至西南走向,长十二里,南北宽二至七、八里之间。中间有一细谷,将岛分成东西两半部,东大西小。东半部山势险峻,多为悬崖峭壁,有一座海拔将近二百米的高峰,便是后世的大架山。西半部为丘陵山区,岭西屯北海沿有石山礁屹立。山南屯海沿山石嶙峋,明暗礁林立。
马悍对西半部比较满意,这里适合扎一个隐蔽的兵营,海滩上可以建一个停泊口。如果从这里乘船南下,可以从辽东湾进入渤海湾,再从莱州湾的黄县,也就是太史慈的家乡登6,可避开幽、冀二州,直达青州,深入中原。
马悍眯缝起眼睛。他不可能长期与中原隔绝,像公孙度那样,被隔绝久了,憋成了王八,再无问鼎天下之心,只龟缩在地图一角自嗨。到头来,还不是被司马氏给收拾掉。
其实也不怪公孙度没志气,这家伙被两个牛人公孙瓒与袁绍生生堵住南下之路,除非你掐得过他们,否则就老老实实关起门来成一统,中原不是你能来滴。
马悍所面临的,也是与公孙度相同的处境,他的南下之路同样被堵死,而且比公孙度还不如,人家的兵力好歹比自己多了去。既然6路不通,那就走海路,而且这条路更便捷,用时更短。路都是人走出来的,马悍就不信了,凭着他对地球的认知,还能让这俩只知天圆地方的货挡了道!
马悍琢磨好了打破壁垒的方案,一扭头,却见太史慈站在一块高高露出冰面的礁石上,一任如刀的海风袭面,默默远眺。
马悍纵身跳上礁石,与太史慈并肩而立:“想家了吧?”
太史慈呵出一口雾气,眯缝着眼,隐隐有些红,也不知是风吹还是怎地,声音微颤:“海天尽处,便是吾家。浪迹三载,只留下家慈与老仆,青州匪患猖獗,兵荒马乱的,也不知这些年过得如何……慈不孝啊!”
马悍拍拍他的肩膀:“子义会回去的,如果合适的话,也许我会与你一道看往伯母。”
太史慈有些惊讶地看了马悍一眼,嘴皮子动了动,想说什么,终是忍住不言。
马悍沉声道:“我希望你能明白两件事,一是白狼城是我马悍的白狼城,公孙使君只能在城头上插一面旗帜而已,别的什么都做不了。二是每一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儿子衣锦荣归,离家越久,就越应当将惊喜奉于父母眼前。”
马悍说罢,转身跳下礁石,向周围白狼悍骑一挥手:“走喽,回文成。”
“城守!”太史慈倏地转过身,神情坚毅,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马悍抬手止住他说话,从怀中掏出一物,扬手抛向太史慈。
太史慈惑然伸手接过,翻腕一看,却是块铜符,“白狼营骑司马”几个汉隶赫然入目。
太史慈将铜符紧紧攥在手中,重重向马悍一抱拳。四目相对,豁然大笑,声随风荡,海角皆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