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平北将军、辽西太守赵云、辽西骑都尉裴元绍,以讨还辽西诸县为名(当初公孙瓒曾答应将辽西四县归还,但直到两年后都没有半点动静),将步骑四千,渡过玄水,一日拔除沿岸十余岗哨。
七月初,挥师渡卢水,两日后,兵临卢龙塞。卢龙塞为汉朝东北重要边塞之一,卢龙道向来是从幽州前往辽西、辽东的必经之道。西汉北击匈奴时,曾多次由此发兵。百余年前,这个关塞的设施齐全,并派有重兵驻守。不过时至今日,此关塞早不复当年规模,加之年久失修,风雨侵蚀,防御能力大降。尤其令守将叫苦不迭的是,自中平以来,因公孙瓒“白马将军”之威,塞外胡人已多年不敢进犯,结果守御懈怠,兵员不足,武器朽坏,根本挡不住四千大军的猛攻。
正当守将着急上火时,天降救兵——右北平太守公孙续,终于率二千人马赶到,及时堵住辽东军。
而赵云则不慌不忙,于塞前扎营,设栅立寨,每日打造攻城器具,做出一副强攻之状。
当公孙续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赵云大军身上时,却不知道,这支军队里少了一个重要将领夏侯兰,以及一千三韩军卒。
夏侯兰与一千军卒在哪里呢?答案在两军对峙三日后,如晴天霹雳传来——辽东军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幽州所属之辽西四县腹心之地,并突袭临渝(现秦皇岛市以西南),一举而下。
随后辽东军更杀向辽西重镇孤竹城,一旦孤竹失守,则辽东军向北可攻令支,向南可取海阳,向西则可兵临右北平郡治土垠城下。偏偏此时土垠城因被太守公孙续带走大半人马,全城守军不足千人,还尽是辅卒,可谓危矣。
由于夏侯兰奇兵突现,杀入四县腹地,并一举破一城,引发慌乱。从临渝逃亡的将卒也搞不懂来袭之敌是从哪来,有多少兵马,自然往大数说。有说三千,有说五千,甚至还有说万军的……
公孙续当然不会相信辽东还能调派万军攻已,但也绝想不到,只有区区千人,还尽是步卒。一时间心神大乱。而他所带来的二千军卒,家眷资财尽在土垠城,闻知此惊人消息,更是人心惶惶,军心大乱。什么守塞都顾不上了。当夜,就出现逃兵,人数由十几个向几十个递增,有愈演愈烈之势。
夏侯兰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很简单,从海上来的。
当赵云率大军从白狼城出发时,夏侯兰也正率一千三韩步卒从觉华岛登船。放舟南下,绕过长城与绝岭险道的阻碍,从海路进攻。
觉华岛距离临渝并不远,也就六七十海里(相当于二百多里)左右,不过两天航程。赵云还没渡过玄水。夏侯兰就已登陆,旋即率军杀到临渝城下了。
辽东军非常善于玩海上突袭这一招,袁谭就曾吃过大亏,马悍也曾频频从海路登临徐州,但对于公孙续而言,脑海里压根就没这个概念。再加上赵云率主力抢渡、强攻,摆足了架势,吸足了眼球。公孙续打死都想不到,真正的奇兵竟是来自身后。
夏侯兰所选这一千三韩兵,全是山里能跑。海上能漂的精锐,突袭一座守卒不过千人、毫无防范的县城不在话下。夺取临渝之后,夏侯兰留五百卒守城,自率五百卒驱赶八百俘兵杀奔孤竹城。
被夏侯兰在“后腚”重重踢了一脚,公孙续哪里还能在卢龙塞呆得下去?在与赵云对峙五日之后,一夜之间。公孙续大军便撤了个干净。引发的恶果就是,卢龙塞守军也彻底丧失了抵抗意志。向赵云打出白旗。
海陆并进,正奇相合。不费一兵一卒,轻取关塞。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赵云可谓将这一兵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公孙续急急忙忙退回土垠时,夏侯兰也率军退回临渝——他手头这千把缺乏攻城器具的步卒,搞突袭可以,一旦由暗转明,失去突然性,要强行夺取一座不下千人驻守的坚城,几乎是不可能的。赵云与夏侯兰的目的,就是把公孙续调回来,令卢龙塞不攻自破。真正击破孤竹城,要等到赵云与夏侯兰合兵之后的事。
七月中,两军会师于孤竹城下,士气高涨,而守军则一片慌乱,士气低落。
赵云先是拿出当年公孙瓒签署的让城协议,向城上宣读,再辅以军威。在道义与实力强大压力下,孤竹城守军在抵抗数日之后,城破投降。
之后,赵云以孤竹城为大本营,夏侯兰率千军守城,裴元绍率二千兵马(含卢龙塞降军)于卢水与濡水交汇处设营,与孤竹城互为犄角。而赵云则率三千步骑,南击海阳,北破令支,短短十数日,连下二城。令支一破,其东北面的肥如县便被切断退路,若不及时撤退,就只有被困死一途。
原本肥如守将是打算据城死守,以待援兵的,但就在这时,传来袁绍挥师五万,大举入侵的震撼消息。
大将军袁绍亲自领军,动用五万冀州精锐,又有代郡、渔阳的鲜于辅、鲜于银、齐周等出兵相助。几乎每个人都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幽州的天,要变了。
连老巢易京都被包围了,还指望援兵?肥如守将当即弃城,率军兵连夜遁逃,肥如不攻自破。
七月末,赵云完成夺取辽西四县的任务,他没有分兵把守各处,而是集中所有兵力,包围土垠。
赵云很清楚,如果这一次公孙瓒完了,辽西诸县铁定降伏;如果公孙瓒挺过去了,那么就算派兵驻守,早晚也会被夺回。既然如此,索性不管,全力歼灭幽州军有生力量——即右北平郡之公孙续。
而此时的公孙续坐卧不安,易京陷险,身为长子,他必须尽快率援兵赶回解救,与辽东军在这土垠城下相峙算个什么事?可是自己一旦率大军离开,土垠城陷是板上钉钉的事,这失地之责,也承担不起啊。
有无两全之策呢?
正当公孙续急得团团转时,一个人影突兀跳进他的脑海,公孙续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