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夫人听了,忙问:“有那么急吗?”
郭相说:“皇上有旨,敢不急吗?”又向郭荣说:“老父如今也是要带兵去恒州了。这相府就交你了。明儿这相府就成了你的北路军都指挥府。你就是主人。你自己不作主,找谁作主?为父只留下十个人帮着你,火招兵买马,有了兵马,得火东出井径,堵住北路契丹人这一方面。所以,别说是要一个慕容华,就是要一千个、一万个慕容华,都归你作主。至于器械钱粮,相府原来的人是熟悉这规矩的,你只管派人到刘大人那儿去要。要不够,自己想办法。听懂了没有?”
柴荣一直专注地听着,又是紧张激动,又是高兴,兴奋。谁敢想昨天还是一个飘泊天涯流浪汉,与死神苦苦纠缠。今天忽地就成了手握大权的风云人物。
上回说到那郭相爷把往后留在北京的事务都交付与柴荣,柴荣表面上虽然像是诚惶诚恐,口中唯唯诺诺的答应着,但心里那分高兴却难以名状。正是:一举登龙虎队,蓦然飞上凤凰台。当初虽然想到:此去北京见了姑爷,少不了自有一番富贵。但却没料到这富贵来得那么轻易,只凭姑爷一开口,立马便是二品大员。
当然,虽然郭相爷许了官,但许官容易做官难。因此,相爷还敦敦教诲了一番。告诫他说:“……乱世的官容易做,只要不怕死,敢打敢拼,所谓成者为王,即使不能为王,你这个官也当稳当了。太平的官不好当。天下太平了,当皇上的闲着无事就只顾着玩乐,当官的也就弄出些歪门邪道来了。不是计算着谋权夺位就是互相捣鼓,外边不乱里面乱,那时的官才不好当……”还说到石晋亡国,就是因为石重贵荒淫好色,只顾玩乐。杜威,冯玉、等官员各怀异志,拥兵自重,互相倾轧,导致亡国……
柴荣只是肃然恭听,唯唯称是。
郭相又说:“……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尽快的招兵买马,不但要多,而且要精。要的是精兵良将。越多越好。有了兵马,你得尽快离开这里,可以东出娘子关出井径,再出恒,定。那一路都有为父的人马可保一路通畅。够胆量的话,又可以直下潞州晋城下河南,那边可能有李守贞的兵马,会有些麻烦,但是也就更有立功的机会了……”
柴荣听了,不禁野心勃勃,笑道:“孩儿正是从河南那一路来的,路上也颇熟悉,沿途守关兵将大都是些乌合之众,如果相父有令,孩儿愿从这边过去,纵使不能处处斩关夺隘,但一路上总可搜罗一批散兵游勇。”
郭相大喜道:“我儿此言,正合我心。如果此行成功,不但切断萧翰关中一路的联络,更孤立汴梁,有利大王攻取东京,功劳不小呢。不过,我儿手头原来无兵给你,你还得临时搜罗,但即使搜罗来的也都是乌合之众,须得处处小心,谨慎从事才好。”
柴荣说:“这都全赖父帅提点,不过,孩儿虽然没带过兵。但前些日子在辽东几年也是厮身于行伍,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倒也长了不少见识的。”
郭相道:“我儿这么一说,也是在理。古人说:英雄行险道,富贵似花枝。自古以来那一个英雄好汉不是在刀枪林里杀出来的?他们的本事也不是在娘肚子里带来的,都是在打打杀杀里练出来的。我儿既有这个勇气,就放胆去干吧……”
父子二人,一直议论至深宵,越说越投机,越说越合拍。说到激情之处,郭相说:“荣儿,你可知为父今日为何一见你到来就给你立马封官,又要你火招兵买马,却是为何?”
郭荣说:“这都是相父对孩儿疼爱有加,要孩儿早日成才之故。”
郭相轻声说道:“我儿这话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你不懂。如今的天下成则为王败则贼,不单当皇帝是这样,咱们做臣子的也是这样。手下兵微将寡你的官就当不大,没有权,也就容易受人欺。就说如今咱们朝中,谁个不是各树亲信党羽,扩张势力?这才保得住富贵。为父身边的亲信只有你姑舅兄弟李重进和你姐夫张永德两个。但他们一直都跟随为父身边南征北战,时刻难离。如今加上你来了,这就正好了:他们俩随为父到前面冲锋陷阵,你在后面替为父征兵集粮,为父的权势就强多了……”
看着郭相的神态腔调,聆音察理,鉴貌辨色,郭荣自信已领悟父亲弦外之音,便笑着说:“如果孩儿与李家兄弟,张家姐夫,同心合力共助相父,就是要保相父坐龙庭登大宝,也不过探囊取物罢了。”
郭相笑道:“胡说,胡说。一家人尽忠王事,同保荣华富贵,那就是皇恩浩荡了,你把话说到那份上,可是砍头的罪呢……”
郭荣也笑着说:“相父有了权势兵将,又有咱们兄弟相帮,咱们不砍别人的头也就罢了,谁还敢动咱们一根毛……”
这正是:蛟龙失势困泥坑,际遇风雷便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