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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田芳政的办公室正式搬到了原先南田洋子的那间。
坐在课长的高背椅上,藤田芳政看着面前的中国男子“明君,我请你来特高课喝茶,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明楼端坐,手臂搁在扶手上,双手交握,神色如常“是的,我一点不感到惊讶。”
“为什么?”藤田芳政倒也是直接了当。
明楼侃侃而谈起来“陆军医院的事、南田课长因我而死,而这些棘手的案子都要由您亲自来处理,作为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我应该经常来与你沟通探讨。”
“嗯。”藤田芳政算是很满意他有这样的认知“有传言说抗日分子已经渗透到我方谍报机关,很多内部文件悄悄流向重庆延安,军部对我们近来的工作成果表示非常不满。”
“上海是世界情报的集散中心,您这么说我也是一点不感到惊讶。”明楼面带从容笑意。
藤田芳政微转了一下“明君,不会觉得自危吗?”
“我一直认为我已经是新政府的中坚力量了,不被怀疑,只有信任。”明楼十分自信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藤田芳政盯着他的眼睛“明君,请你明白,这不是我们私人之间的事,这是公事,事关南田课长和一个极有价值转变者的突然死亡,我不得不谨慎行事,一视同仁,才能避免予人口实,请你理解。”
“我理解。”明楼点头,明白他的苦衷,但自己的表情不显。
藤田芳政这才继续问下去“于私,我当然很相信明君对大和民族的友好,但于公,我需要真正的证据来证明你是帝国的朋友,新政府里的精英,而不是和大日本帝国为敌的叛乱分子!这也是远在天津的武田君想要知道的,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
“做为特工的本能怀疑一切,我是不反对。”明楼对于他提到了另外一位老牌特工,不由用特工这个话题开口“但是神经过敏,我就不赞同了,相信武田将军做为和您一样优秀的老牌特工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藤田芳政本想拿他岳父和自己一起压制他,没想到反被他利用,不由挠挠头“你知道眼镜蛇吗?”侧眸斜视向了明楼,目光锐利如刀。
明楼完全不知的表情“眼镜蛇?这是敌方最新的代码?不,我不知道,内子从不把任何公事带回家,也从不在家说这些,因为我大姐最讨厌在家里谈论政治,而做为一名密码破译的工作者她也恪守着自己的职业道德,所以我知晓的都是一些已经暴露或者被76号监视中的敌方代号,对于特高课的事,我知晓的不多。”
藤田芳政放下手“这点不光是我,就是南田课长也是相信美智子的。”
明楼知道他们肯定考验过桃夭“我所知道的只有毒蜂。”
藤田芳政听他如此回答,也将自己所知说出了一些“据我们的情报毒蜂离开上海已经很久了,现在的上海军统站盘踞一只毒蝎,还有共/党的潜伏特务眼镜蛇也在活动,我们还得到消息传说共/党最神秘的启明星似乎也来到了南方,只是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他究竟在哪座城市。”拿起了一份文件“特高课破译重庆密电里多次提到了这只毒蝎,更奇怪的是共/党的密电里也提到了他。”
这些都是桃夭破译出的密码,用来迷惑敌人是最好的武器。
“他们都是抗日分子,电文中互通往来并不奇怪。”明楼觉得这个没什么好奇怪的,现在他们可打着联合抗日的旗号。
藤田芳政放下文件“南田的机要文件里曾提到她很快就能挖出隐藏在帝国内部的幕后黑手,她的死只能证明一件事,她离共/党潜伏在我们内部的这条眼镜蛇近到的只有一步之遥了。”
明楼略带笑意的听着藤田芳政说的这些,拿起那杯茶喝了一口:对,就差那么一点。却突然发现是白开水,唉,西洋参不能和茶一起喝,她还真是到哪里都不准他喝茶啊。
藤田芳政自然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许鹤在陆军医院治疗,还有千爱路的那个地址,里面的存放的东西一旦泄露就会让帝国的军心动摇,这些高层机密有可能就是眼镜蛇透露出去的;许鹤这样的高层机密经调查南田洋子曾经跟新政府的十一个情报官员提到过,而千爱路之事,我也做了一些调查,也有大约七个人知晓。”
明楼将茶杯盖好,放回桌上“就算是这十一名情报官员的名单上没有我,我也有可能得到这个情报。”
藤田芳政听闻此言,不由紧张的正起了身体,目光微凶。
“但是千爱路的事,事关内子与家人性命,我又怎敢知晓,就算知道了一些也得装做不知道。”明楼依然从容不迫“我有我的情报网,任何一个与秘密工作相关的人员都有他的情报链。”
藤田芳政并不急于逼问他,手指摩挲着“明君,于公于私,我相信你都该知道事情的重大,我相信你会对我直言不讳,没有隐瞒。”
“当然。”明楼也乐于在他这里证明自己的清白“南田课长被刺杀一案我不仅感到非常内疚,更是希望您能尽快找到真凶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让我与内子不必背负莫须有的嫌疑。”
藤田芳政是听到了课里有些闲言碎语。
“这件事我是在周佛海先生那里听中央信托公司的李董事偶然提及,据说他是听他的小舅子军事委员会的一个书记官说的。”明楼也没有卖关子“至于再往上追溯这个情报的来源,我就不好说了,您可以自己去查。”
藤田芳政听到自己这里的最高机密情报竟然被中国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时真的是有所震惊“我们的情报外泄竟然到达了如此地步?”
“原本我可以推说自己毫不知情,可是这不是我的做事风格。”明楼以退为进“希望藤田先生已经对我再有什么怀疑可以直接询问。”
藤田芳政笑了一下“明君果然坦诚相待,这次的集中调查实在让人吃惊,这次,委屈你了,希望你能理解。”
“中国人骂我是卖国贼!”明楼微笑里露出了些许苦意“其实不管发生再多的暗杀、破坏、爆炸,新政府的财政、金融、贸易都还是仍然在继续,这不会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就算是我今天不干了,或者是被抗日份子暗杀了,再或是日本人也不相信我了想把我除掉……”
“明君,没有这个意思。”藤田芳政辩解了一下。
明楼却并不理会“……对这个血腥的世界,混乱的上海都没有多大的影响,跑马场的马照跑、百乐门的舞照跳,或许只有内子会为我哭,可那又会是多久呢?等她带着孩子回日本一样可以开始新生活;这就是我,一个忠心耿耿为新政府和日本帝国卖命官员的下场。”
“明君,我很了解你的不容易。”藤田芳政宽慰他。
明楼顺着话“是啊,不容易。”
藤田芳政又拉起来近乎“明君,还是有担当的,武田君并没有看错人。”
“刚愎自用罢了。”明楼惯会自嘲的,再喝了口水,拿着茶杯“茶凉了。”
藤田芳政会意,对他的态度恢复了长辈般,起身“明君,现在看来陆军医院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情报机构泄密范围之广是我没有想到的,我们对敌人一无所知,敌人却对我们了若指掌,洋子的死给我们惨痛的教训。”
“现在我们不是一无所知了。”明楼也拿出了该有气度“接下来我们所要面对的是敌人对我们情报机关近乎疯狂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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