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即,再众人戏谑的目光注视之下,张家的这两位堂兄弟一杯一杯复一杯,倒是为大家展现了一出血脉兄弟天然的亲近。大家不由暗忖:“不愧是兄弟啊,虽然从小就没见过面,这第一次见,居然有如此亲近,真是可歌可泣!”
可是,接下来,张昌仪的表现却让众人大跌眼镜——如果大家有眼镜的话。
正当众人以为张昌仪又要逼着张易之为二十多年来的第一次相逢再干一杯的时候,张昌仪忽然生大哭起来,扯着张易之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五弟,你就行行好,把这次的荫庇名额放给我这个做哥哥的可好?哥哥我都二十五岁了,还一事无成,你看大家都在笑话我呢,还以为我不知道!还有,我们家老头子也凶得很,稍有不遂他意就是屁股开花。不信?我脱开裤子让你看看——”
张易之连忙制止:“不,不必了,我相信,相信!不过,这名额的事情,真不是我决定得了的,四哥你真的找错人了!”
而张阅听得张昌仪这话,脸都绿了。他虽然在族中颇有权威,面对现场几百双怀着各种意味的眼神之时,也羞赧无地,巴不得地底下忽然裂开一道缝来,好让自己钻进去。
也许是见到来软的不行,张昌仪又改成了来硬的:“老五,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二房是个什么东西,谁不知道!莫说我,就算是张家远房的这些子侄们,谁把二房当回事,你这名额拿到的容易,拿了这名额之后,还想让张家待见,却是难上加难——”
这一回,连一直冷眼旁观的张闲的脸色都绿了,他连忙狠狠地瞪了张阅一眼,向他使个眼色。
张阅又有些怯弱地转头看了高延福一眼,见高延福面无表情,只顾吃菜,知道自己出手的时机终于到了。当下,他站起身来,信步走到张昌仪身边,道:“四郎,够了,你醉了,回去歇息吧!”若是在平日里,他自然不可能用这样的语调和这个方才还被他评为“稳重”的儿子说话。眼下这么多眼睛就注视着他,他倒是不好作了。
张昌仪回过头来,白了张阅一眼:“哪来爱管闲事的老头,忒也聒噪!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几时轮到你来置喙?”
“哄!”众人见张昌仪醉得连他老子都不认识了,竟然对他老子大声斥责,再也忍不住笑,有不少人甚至当场就喷了。
张阅是何等人物,这许多年以来,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而且,这给他屈辱的还正是他的儿子,那屈辱之感自然又要倍增。
“啪!”张阅再也顾不得旁人的眼光,一巴掌扇在张昌仪的脸上,出一声巨响,也把他自己的手掌震得生疼。
“大——人——”天可怜见,张阅的一巴掌还真把张昌仪从懵懂中拉了回来,他总算是认出了眼前这个“爱管闲事的老头”恰是自己的老子。随即,他身子一扭,嘴巴一张,“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啊!”如果说方才大家是无规律的哄笑的话,现在就是齐声惊呼了。在他们的眼帘之中,一个衣着光鲜的慈祥老人成为了一个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