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尤其是张易之背上之后,武则天在无人之时,常常会有这样的神态。或许是这种神态在很大程度上,引起了上官婉儿的共鸣,她现,自己内心深处对武则天的恨意在一天天的消融。相反,一种叫做“同病相怜”的情绪开始蔓延,渐渐盖过了仇恨。
“大家,还是进屋内等吧!”上官婉儿取来一张披风,披在武则天的肩上在,同时轻声劝道。
武则天微微一笑,回过头来,并没有接上官婉儿的话茬,而是问道:“婉儿,你怪朕吗?”
上官婉儿面色一紧,连忙跪下,道:“大家何出此言,奴婢的性命都是大家给的,如何敢说这一个‘怪’字。奴婢的父祖触犯国法——”
“你起来吧!”武则天伸手将上官婉儿扶起,道:“我说的不是你的祖父的事情,而是说的……张五郎!”
上官婉儿的脸色再变,慌乱之色一闪而没,那本就白皙的面容上,再也不见血色:“奴婢不懂!”
“你懂的!”武则天淡淡地说道:“其实,很早以前,朕就已经看出来了,你喜欢张五郎,对吧?你的情绪,随着他往来于神都之间而起伏。这些日子以来,你这种变化更是明显。要知道,你一向是最为精细周密的,从不会走神,这些日子以来,却一直是深思不属,还屡屡犯下一些低级的错误——”
上官婉儿不再辩解,轻轻地跪下。她知道,自己最为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生了。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把自己的心绪拉回到正事上来,但她根本做不到。她渐渐地明白过来,自己和张易之这几次短暂的相处下来,就连她自己也没有觉,自己已经彻底沦为了情场的俘虏,而且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以武则天的精明敏感,若是连一个和以前判若两人的上官婉儿都分辨不出来,她就不会成为女皇了。
终于被她看出来了!上官婉儿心下没有恐惧,只有解脱的欣喜。她这些日子以来,一边忍受着相思的折磨,一边忍受着被看穿的恐惧,精神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如今最可怕的事情终于生,她心底的巨石终于放下,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请陛下责罚!”上官婉儿坦然道。
“傻丫头,我怎么会责罚你呢?我们是同病相怜啊!”武则天苦笑道:“不过,你的坦然倒是令朕颇为意外。单思的滋味,不好受吧!”
“单思?!”上官婉儿一愕,才恍然过来。原来女皇并不知道自己和张易之早已不是单思那么简单,而是……甚至,这事情,还是由张易之主动开端的。
一时间,上官婉儿倒是有些同情女皇了。“单思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不,我们是相思!”上官婉儿不无骄傲地想道。
就在此时,忽听门外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启禀大家,安平王侯驾!”
武则天微微一笑,向上官婉儿道:“你且起来吧!”神色间竟是前所未有的亲切慈和。“同病相怜”,让她对上官婉儿,有了更多的怜惜。待得上官婉儿站起身来,她才向外面轻轻说道:“宣!”
不一会,武攸绪走了进来。他是世外之人,对女皇也没有太多的恭敬,只是规规矩矩地鞠个躬,算是晚辈对长辈的客气,并没有行君臣之礼。
武则天也没有在意,笑道:“你是方外之人,俗世的客套,朕也就不拿出来了。朕有话就直说了,方才的流星雨你也看见了,不是一个好兆头啊,朕打算明日一早就班师回朝,你看如何?”
武攸绪顿时急,暗忖道你走了这次的行猎岂不是白白安排了。他神色不动,笑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大家若是自然而为,自然有自然的结果,若是逆道而行,恐怕未必是好事呢!”